下一站

赵葳

晚高峰的地铁像被按了慢放键，流动的人潮中漂浮着白日残留的疲惫与焦灼。

我靠在车厢中部的立柱刷手机，被一对牵手的身影吸引——他们挤过人群时，男孩始终把女孩护在身前，女孩抬头说什么，男孩会侧耳倾听。他看她的时候，那份专注劲儿，仿佛周遭的喧嚣都成了虚化的背景。这份爱，像初冬正午难得的那束浓烈阳光，毫无遮拦地落在对方身上。望着那对恋人拉丝的眼神，想起了朋友正在经历的苦恋，也想起杨绛说过：“不能公开的爱，一定要止步。不爱，是一生的遗憾，爱，是一生的磨难！”每个人的因果都是自己选的轨道，那些藏在暗处的爱，或许就像地铁里忽明忽暗的隧道灯，不知哪一站就会彻底熄灭；而那些双向奔赴的爱，就像车厢里的顶灯，稳稳地照亮彼此的路。

换乘站上来两个中年女人，手里拎着大型购物袋，刚坐下就打开了话匣子。“你还记得我前阵子说的跑团不？”穿黑色羽绒服的女人咽了一口口水说，“我同学说她参加跑团后，失眠都好了，我听着心动，也找了个家附近的跑团参加。”“那挺好啊，怎么不见你再提？”同伴问。“好什么呀，不到20天，我就退群了。”穿黑色羽绒服的女人接着说，“刚进群没三天，群主就说要统一服装，‘便于管理有气势’。我当时犹豫了下，但琢磨着才一百多块，就是顿饭钱，买吧。”她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些：“结果衣服还没寄到，又催着买跑鞋，一双三无牌子的鞋五六百元！我当时就琢磨，这哪是跑团，分明是借着跑步的由头圈钱。这天儿一冷，薄羽绒服、保暖帽、定制水杯……还指不定要花多少钱呢。我可不想当别人的摇钱树，当天就退群了。”“现在好多这种群都是打着‘健康’‘社交’的幌子赚钱。本来健身是为了图个舒心，一旦变成生意，就变了味道。”同伴也应和着。地铁报站的声音响起，穿黑色羽绒服的女人临起身时说了句：“差点被割了韭菜，我还是自己在小区里跑步踏实。”

地铁继续向前行驶，穿过隧道，又迎来下一站。其实生活就像这趟地铁，无论是感情里的取舍，还是消费中的判断，只要守住心里的那杆秤，就不会在复杂的人潮里迷失方向。

下一站，总会有更合适的选择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