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3月29日 星期五
“银色民主”下的老少对立
第31版:广域/观察家 2023-03-13

“银色民主”下的老少对立

刘迪

日本的问题不是老人太多,消耗资源,而是日本丧失了竞争优势,丧失了核心技术。

刘迪

“不许竞争”是日本失去30年的根本原因。

上月,旅美日籍学者成田悠辅在《纽约时报》称,日本老人应集体自杀,才可能解决老龄化问题。成田的上述表述,在日本国内引起一片骂声,但却获得大量日本Z世代的支持。成田发言一贯以过激著称,但他的发言却揭示了日本社会中老人与Z世代的严重对立。

有人认为,今天日本社会的资源向老年倾斜,严重阻碍了年轻一代的发展,即高龄者占用大量社会资源,导致年轻一代无法享受更好的教育,无法组成家庭,更无法养育后代。笔者也曾接触过这样的年轻人,他们对老人满怀刻骨仇恨,这让笔者震惊。

今天的Z世代,尽管他们中许多人可投票选举,但总数却少于65岁以上养老金领取者,他们无法用选票改变社会财富分配。在现代民主国家,老年人口人数众多,他们利用自己手中的选票,让任何政党都无法小觑他们。这就是所谓“银色民主”。

今天,日本人口在变老。同时,孩子即使生出来,也养不好。据日本厚生劳动省调查,在2018年,每7名日本儿童中,就有1名是贫困儿童。2021年,岸田文雄当了首相。他感到日本社会问题是贫富差距加大,因此他反复强调“分配”的重要性。在政权建立初始,岸田号召企业要给员工增发工资,但响应者寥寥。

日本经济其实很困窘,最明显的问题是消费不振。老人不敢消费,或没钱消费。现在,疫情还未结束,但日本政府急于提振消费,迅速开放外国观光签证。疫情前,日本政府计划要在2030年让访日游客增至每年6000万。2019年,日本游客几达3000万。现在,大量外国观光客开始回流。我每天上班下班都路经涩谷“八公犬”。这里历经了3年多的寂静,现在热闹又回来了。来自亚洲及欧美的游客“到此一游”,熙熙攘攘。

但问题似乎不是这样简单。成田悠辅不懂的是,日本的问题不是老人太多,消耗资源,而是日本丧失了竞争优势,丧失了核心技术。

日本技术到哪里去了?2011年12月,日本作家村上龙曾在其随笔中写道,日本的高速增长在70年代某处终结,而日本社会的成熟则在80年代某处几乎完全实现。他说,“从文化上看,此后的日本没有任何变化”。从那以来,时间又过去10余年,日本仍然故我,没有改变。所以有人说,现代日本历史,已终结于上世纪80年代。

的确,上世纪80年代后,日本又走过“岁月静好”的平成时代(1989—2019),今天,已是日本的令和5年,但一切依旧。日本这样一个经济大国,为何不得不依靠观光业提振经济?

其实,日本经济曾经可以做得更好,但是日本却失败了。我们知道,日本曾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半导体产业,但今天那个强大的半导体产业却寻无踪影。今天,美国以经济安全保障为名拉日本围堵中国,切断中国产业链。但有日本媒体站出来揭露,当年日本半导体产业,就是被美国政府以威胁到国家安保为名活活整死。今天美国拉日本整中国,与当年美国拉韩国围堵日本并无二致。

成田悠辅是对的吗?今天养老金领取者,其实很多人都是当年日本的“企业战士”。他们曾创造了日本经济辉煌,他们本可让日本经济做得更大、更强,但他们的技术、日本的产业却在政治打压下败退。

上一代日本人并非无能,而是他们撞到全球竞争的天花板。“不许竞争”是日本失去30年的根本原因。有一日本评论家感叹道:遇到打压,有的国家要奋起抗争,而上世纪80年代那些日本政治家、官僚,却葬送了日本的大好时机。

[发自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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