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6月28日 星期五
一莎一世界
第40版:文化 2024-04-29

一莎一世界

孔冰欣

上图:钱多斯版莎士比亚画像。

英国斯特拉福镇,莎士比亚故居。

上图左:弗兰克·狄克西油画《罗密欧与朱丽叶》。

上图右:维罗纳的朱丽叶之家。

右图:莎士比亚接受洗礼的时间为1564年4月26日。

上图:新教画家小马库斯·海拉特(Marcus Gheeraerts the Younger)绘制的一幅“彩虹肖像”(The Rainbow Portrait),敬献给女王伊丽莎白一世。

上图:BBC的历史电视电影系列《空王冠》,众多英国男神加盟,演绎了莎士比亚的经典作品。

左图:莎士比亚环球剧场。

只要人们能呼吸,眼睛能看东西,此诗就会不朽,使你永久生存下去。

后会有期,亲爱的莎士比亚,我们剧场见。

记者 孔冰欣

“噢,上帝,我即使受困于果核之中,亦自认为无限空间之王,只要没有噩梦。”(《哈姆雷特》)

威廉·莎士比亚(William Shakespeare,1564年4月23日—1616年4月23日)恰似漫漫文字银河的一位“无限空间之王”。此君之于英国人的意义,差不多就是唐诗宋词、“子曾经曰过”之于中国人的意义。可以想见,老莎身后尾随了一路的死忠“脑残粉”——大文豪歌德肉麻表白:读到他的第一页,我这一生就属于他了。著名诗人柯勒律治则不惜“踩一捧一”:我相信500个牛顿的灵魂可以构成一个莎士比亚。连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丘吉尔都春心萌动,大放“虎狼之词”:宁可失去一百个印度,也不愿失去一个莎士比亚。而博尔赫斯深情总结:上帝梦见了世界,就像莎士比亚梦见了他的戏剧。

适逢莎士比亚诞生460周年,我们必须继续叩问:名士风流、才子荟萃的16—17世纪,前有拉伯雷、蒙田、塞万提斯,后有弥尔顿、笛福,同辈有弗朗西斯·培根、洛佩·德·维加……群星闪耀,莎士比亚何以脱颖而出,被认为是西方经典的一个中心,成了大师中的大师?其不可思议的创造力源自何处?这个“乡巴佬”究竟是“专门注意人家不留心的零碎东西的小偷”,抑或是化平庸为绚烂的魔法师?大作堪称“俗世的圣经”,他本人的生平怎么如此含糊不清?依旧嘈杂的尘嚣,还需要莎士比亚的救赎吗?

伟大因为离你“近”

据统计,莎士比亚创作了37部戏剧(《两贵亲》与约翰·弗莱彻合作完成,算上是38部)、154首十四行诗、几首叙事长诗和少数杂诗;他一共使用过43566个不同的单词,且为英语增添了大约3000个单词。这么看来,莎翁不啻最好的英语课老师,既是造词高手,又擅长炼句,还意蕴深长。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哈姆雷特》)Love is blind and lovers cannot see the pretty follies that themselves commit.恋爱是盲目的,恋人们瞧不见他们自己所干的傻事。(《威尼斯商人》)Gold? yellow,glittering, precious gold?…Thus much of this will make black white, foul fair,Wrong right, base noble, old young,coward valiant.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这东西,只这一点点,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卑贱变成尊贵,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雅典的泰门》)无论如何,相信写小作文的时候巧妙摘录一些莎士比亚的名人名言,定能加点印象分罢。

除了英语课,莎士比亚还能为读者上历史课。从《约翰王》到《亨利八世》,展开了一幅金雀花王朝至都铎王朝的锦绣画卷。《李尔王》《麦克白》《辛白林》虽然不能归作最纯正的那类历史剧,灵感、养分同样汲取自英国往事与民间传说。至于《裘力斯·恺撒》《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科里奥兰纳斯》等剧作,显然是基于古罗马历史发挥的。

老莎可能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英格兰(也有说法指出他应该游历过意大利),但人家笔底有乾坤,视整个欧洲大陆为剧作的舞台——也就是说,他把地理课一并教上了。如《哈姆雷特》在北欧的丹麦,《第十二夜》中的伊利里亚位于巴尔干半岛的西北部。意大利莎学家厄内斯特·格列罗称“对具有莎士比亚这样教养和智慧的人来说,意大利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觉得老莎除了英国最爱意大利。此话倒也有理有据:在维罗纳,罗密欧遇见了朱丽叶;在米兰,两位世家绅士瓦伦丁与普罗图斯奇遇不断;从比萨到帕多瓦,几个性格各异的年轻人在追(驯)求(服)巴普蒂斯塔·米诺拉的两个女儿时,闹出了不少趣事;在威尼斯,奥赛罗受到了“元老院”的重视,商人们进行了一场关乎道义的交易;在墨西拿,克劳狄奥和希罗漫步于当地独有的“青藤巷子”;在西西里首府巴勒莫,《冬天的故事》化解了愤恨与悲伤……值得一提的是,处于一个殖民探险和帝国扩张开始起步的时代,莎士比亚的“地理课”尽管仍以欧洲为中心,但已不乏对异质文化地域的想象,比如《奥赛罗》中的亚洲大陆、《暴风雨》中的美洲新世界。此外,莎剧的地理观念涉及海上航线和航海图志,也是契合时代背景的。如《威尼斯商人》借巴萨尼奥之口提到安东尼奥的商船在世界各地港口停留:墨西哥、热那亚、的黎波里、里斯本、西印度群岛……

上“人间清醒”爱情课是莎士比亚的拿手好戏。当你求而不得,辗转反侧,他告诉你“真正的爱情,所走的道路永远是崎岖多阻”;当你被对方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他提醒你“真爱是不能用言语表达的,行为才是忠心的最好说明”;当你陷入恋爱狂欢神志无主,他暗暗指出“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无常”;当你浮华散漫,发痴发癫,他犀利吐槽“男人既然这样没有恒心,那就莫怪女人家朝三暮四了”。

最后,可敬的莎士比亚先生还是位博物学家。而这位博物学家的一个狂热拥趸尤金·席费林(Eugene Schieffelin),做了一件看上去很美、实际惨烈“翻车”的事情:19世纪中后期,席费林决定把莎士比亚作品里提到的所有鸟类统统引进到美国。啊,在夜晚捕捉猫头鹰的身影,在花园欣赏夜莺的歌唱,在清晨聆听云雀的鸣叫,该是何等惬意!未曾料想,一批批于纽约中央公园放生的“莎翁作品同款小鸟”里,紫翅椋鸟开启“杀疯了”模式,现已成为全美最可怕的入侵物种之一。

言归正传。绝对不要以为涉猎广泛的“全能老师”莎士比亚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事实上,他的剧作在彼时的伦敦属于大众娱乐,因此,为了“流量”,若干狗血、若干神转折、若干打斗、若干煽情,以及各种三俗笑话与黄色废料可谓稀松寻常。而“莎士比亚却也毕竟是莎士比亚”的地方在于,精心建构的华丽辞藻与“一颗赛艇”的场面下,人性之根本被轻巧又入木三分地揭露了出来。就此层面而言,莎士比亚是他那个时代的灵魂,同时又超越了时代的局限,属于千秋万世——他离我们很近,太近了。

著名文学理论家、批评家哈罗德·布鲁姆表示,与但丁、弥尔顿和托尔斯泰等具有强烈个性的人物相比,莎士比亚似乎没有半点个性。他的朋友与熟人都证实,老莎是个和善的家伙,开朗、机智、亲切、文雅、不摆架子,能与之随意小酌。他充沛的才情与旺盛的精力是打破语言和文化障碍的部分原因,你无法把莎士比亚只限定在英国文艺复兴时代,正如你不能把福斯塔夫局限在《亨利四世》的范围之内,或是把忧郁的丹麦王子约束在那一部戏的剧情里。

布鲁姆感叹,“我的学生和朋友们在描述莎士比亚时通常会说,观众们都发现莎士比亚在舞台上表现的就是他们自己”。

这个男人有点“谜”

以小说《发条橙》闻名于世的英国当代著名作家安东尼·伯吉斯说过:“莎士比亚就是我们自己,是忍受煎熬的凡人俗士,为不大不小的抱负激励,关心钱财,受欲念之害,太平庸了。他的背像个驼峰,驮着一种神奇而又未知何故显得不相干的天才……”

伯吉斯尝为莎翁撰写传记,并“嫌弃”后者的生平资料简直少得可怜。“倘若在发现莎士比亚的一部新作和发现他的一张洗衣单之间可以任选其一,我们每次都会投票选他的脏衣服。”不管怎么说,脏衣服也是贴近老莎的一个有人味儿的细节嘛。

一直以来,伟大的莎士比亚被认为诞生及死亡在同一天:4月23日。他的老爹约翰·莎士比亚本是农民的儿子,不甘心终日耕田耪地、收入微薄,遂通过自己的努力经商成功。在迎娶了号称望族支裔、家境富裕的玛丽·阿登为妻后,夫妻俩在斯特拉福这个繁忙拥挤的市镇上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和店铺。约翰·莎士比亚仕途的顶点是当选为市政委员会执行官,此后便官场失意,财政状况亦逐渐陷入危机,理想美梦最终幻灭。

莎士比亚的确在4月23日辞世,但严格细究的话,其诞辰有待商榷。斯特拉福镇的教区记事录载:威廉,约翰之子,1564年4月26日受洗。考虑到那时的婴儿出生后数周内会尽早接受洗礼,人们干脆把小威廉的生日也定在了宿命般的4月23日。鉴于这一天还是英格兰的保护圣徒圣乔治的纪念日,威廉·莎士比亚的呱呱坠地又镶上了一层晃瞎眼的金边——民族之光,王者荣耀,请认准四月二十三!

青壮年时期的莎士比亚是幸运的,因为他生活在一个辉煌的年代。文艺复兴波澜壮阔的余绪影响了全欧,而“海王”亨利八世和他那终身未嫁、被誉为“童贞女王”的女儿治下,英国经济腾飞,思想开放,气运亨通。伊丽莎白一世的统治时期(1558—1603)可分为前后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打败西班牙无敌舰队之前的30年,之后15年又是另一段。女王如同一只凶恶的老母鸡纹丝不动地蹲坐,孵育着她的国度与子民,促使英格兰愈发团结紧密,独立于欧洲大陆外恣意生长。冬季积起的雪堆悄悄消融,文化上优美的春天处处萌芽。克里斯托弗·马洛和埃德蒙·斯宾塞、莎士比亚及培根浸濡其间;一边是伦敦城污秽、野蛮的风俗,另一边是《帖木儿大帝》的瑰丽情节和《维纳斯和阿多尼斯》的绝美描绘……用这些东西作经纬线将编成怎样的精神织物呢?

以“伦敦漂”莎士比亚为男主的英剧《新贵》告诉观众,上至天潢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当年最主要的消遣娱乐活动之一就是看戏,而最便宜的剧院站票仅需1便士。“票房”(Box Office)一词恰恰来自这个时代——在剧院入口处设置专门收取1便士门票的陶罐,陶罐在后台被砸碎,硬币被收在一个大钱箱里,箱子则被锁进密室。剧中,莎士比亚的同行、戏剧批评家暨“大学才子派”诗人罗伯特·格林嘲讽莎士比亚“家族里都是寒酸贫穷的乡下人”“我怀疑你这辈子都没和有身份有学识的人共进晚餐过”,和历史上格林的真实态度彼此呼应:他把莎士比亚比喻成“暴发户似的乌鸦”(《新贵》原名“Upstart Crow”即套用了这个哏),影射莎士比亚像乌鸦一样盗窃别人的羽毛装点自己,控诉莎士比亚“用演员的皮,包藏虎狼的心”。

关于莎士比亚是否有“影子写手”的争论,差不多持续至今。与莎士比亚同时期的马洛,因其宽裕的家境、曾在剑桥求学并在伦敦结识各界人等的经历,成为比小镇出身、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在伦敦不过是个剧院杂役的莎士比亚更有说服力的“真正的作者”。认为马洛是莎翁代笔的论调,从马洛疑点重重的英年早逝开始,直到他的尸检报告重见天日才被推翻。但一个揣测被推翻没关系,好事者天马行空地放肆畅想,“真正的作者”可能是培根呢?可能是剧作家本·琼森呢?可能是第十七代牛津伯爵爱德华·德·维尔呢?甚至,“莎士比亚”可能是伊丽莎白一世的化名呢?

19世纪,新英格兰学者迪莉娅·培根提出了“代笔集团论”——“莎士比亚”是一个大智囊团的联合笔名。要塑造莎剧里横跨皇室、乡野、欧洲大陆的诸多人物形象,须一大批饱读诗书、思想深刻、经历丰富的朝臣妙笔属文。他们之所以假借莎翁之名,只是为了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表达想要共和自由的美好愿望。

确实有不少人觉得,莎士比亚在剧本中显示的广博知识,与其本人的“学历”与“履历”不相匹配。但安东尼·伯吉斯对这样的观念不屑一顾:高深的艺术必须“搭档”高深的学院派?无稽之谈。任何庶民都可以自学写作,并且可以写得很出色。只要阅读适当的书籍,随时细心发现周遭的事物,便能够营造台上万花筒似的假象。艺术家的任务是创建生动的人物,而他本人不一定非得等同他的创建不可。

真相只有一个:无论在学校接受多少训练,语言的天赋是学不来的。学校会帮助提升你的词汇量,却教不了缀字成文、奇迹般反映他人难以领悟之人生真谛的“独门秘方”。老莎驾驭英语的盖世才华就是一种天赋,这份受天赋祝福的才华通过使用、观察和热爱英语得到了进一步的培养。因此,与其花时间八卦莎士比亚究竟何方神圣、几多谜团,不如重读经典,沉浸享受。

直到如今他还在

坦白讲,莎士比亚煊赫声名的建立,跟英帝国的崛起也有很大关系。当然,如今的大不列颠早已“大”得力不从心、左支右绌,但进入全球化的时代后,老莎“余威尚在”,亦是肉眼可见的事实。精英文化也好,流行文化也罢,莎士比亚的痕迹渗透到日常生活的每个角落,一直被我们消费着。

影视界尤其偏爱这位文学巨匠。1899年只有90秒的默片《约翰王》,大抵是第一部根据莎士比亚作品改编的电影。而据不完全统计,根据莎翁戏剧改编的电影,迄今为止没有一千也有六七百部了。上世纪90年代,好莱坞更是掀起一股改编莎士比亚的热潮,解构、戏仿乃至反讽大IP,试图用现代的视角重新审视原著的精神,包括阿尔·帕西诺自编自导自演的《寻找理查三世》,时间线从15世纪后期直接拖拽到1930年、由“甘道夫”伊恩·麦克莱恩主演的《理查三世》,盛世美颜时期的莱昂纳多主演的“后现代激情篇”《罗密欧与朱丽叶》等等。迪士尼的《狮子王》系列也是明目张胆地公开借鉴,辛巴对战叔父刀疤、辛巴的女儿与刀疤的继承人相爱,显而易见是挪用了《哈姆雷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元素。

从劳伦斯·奥利弗、伊恩·麦克莱恩到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本·卫肖,英国演员皆以出演莎剧为荣。麦克莱恩说“如果我信仰上帝的话,莎士比亚就是我的上帝”,汤姆·希德勒斯顿则直言莎士比亚是他塑造《雷神》里“洛基”这一人物的所有灵感。莎翁的地位在英国本土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到了美国同样备受推崇——爆款美剧《纸牌屋》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莎士比亚的启示,主演凯文·史派西称,“关于这部原创剧集和迈克尔·多布斯的书,其精彩之处在立足于莎士比亚的作品。它直接致敬的正是《理查三世》。”另一部爆款美剧《西部世界》靠引用老莎的名句“这些残暴的欢愉,都将以残暴终结”点题,故作深沉中,格调得到抬高。

跨文化的语境也非常欢迎莎士比亚。日本的黑泽明将《麦克白》和《李尔王》改编成电影《蜘蛛巢城》和《乱》。中国的冯小刚则选了《哈姆雷特》改编成电影《夜宴》。而“莎翁腔”最浓郁的国剧还得是《大明宫词》。“冒着被父亲指责为杜撰的危险,我急切地用想象力装点着那些遥远的生命,热情地同我大唐的祖先一道生活,我勇敢地将内心的一切情感及隐秘的愿望如数交与他们,任他们负载着我的灵魂演绎他们伟大而豪迈的爱情与权谋。”编剧郑重充斥着前缀、倒装、定语等“英语戏剧”范式的文字风格,使观众分分钟联想到被老莎支配的“恐惧”。

400多年后的我们,为何依然要纪念莎士比亚?因为,他作品里的爱、恨、妒、嗔、贪、劫数、天命……从未变过,于这挣不开、跳不脱的人世一再上演。观众着实庆幸莎士比亚的不朽名剧能够经典永流传,一如他自己在十四行诗中所写的:你的永恒之夏不会褪色;你不会失去你的俊美的仪容;死神不能夸说你在他的阴影里面走着,如果你在这不朽的诗句里获得了永生;只要人们能呼吸,眼睛能看东西,此诗就会不朽,使你永久生存下去。

那么,请走进剧场,多品析几遍“莎士比亚出品”吧。还记得电影《莎翁情史》里拥有三层观众席的圆形剧场么?这座属于莎士比亚的环球剧场,在漫长的岁月里曾经饱受争议。1599年,伦敦唯一一位剧场的拥有者卡思伯特·伯比奇为了扩大规模,将老剧院拆下来的砖瓦木头运到泰晤士河边,建了一个更大的环形剧场,并找来正当红的莎士比亚作为合伙人——不仅给了他剧场的一部分股份,还将他写的戏剧作为剧院的主要剧目。另外,莎士比亚本人也是剧场里的重要演员。可惜,环球剧场的运道差了些——莎士比亚去世前三年,屋顶被一枚舞台效果炮弹引燃,整个剧场付之一炬,好在不久就重建了起来;1642年,清教徒以戏剧有伤风化为由关闭了伦敦所有剧场,并将环球剧场拆除。

今日为人所知的莎士比亚环球剧场,是美国导演兼演员萨姆·沃纳梅克发起筹建的。剧场位于泰晤士河南岸,距离原址仅200米,按照为数不多的文献资料努力拼凑出伊丽莎白一世时期的设计。它也是自1666年伦敦大火发生以来,首座获得批准修建的草屋顶结构建筑。1997年6月12日,面貌一新的环球剧场在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主持下正式开放。此后,只要不出意外,剧场每年夏季都会上演莎士比亚及其同时代剧作家的作品。

这个在质疑声中问世、在轻蔑的口吻里谈论——例如,“难道不就是个哗众取宠的、闹哄哄的旅游景点吗?”——又在每一个至关重要的日子尽职尽责重现莎剧“名场面”的“老英国剧场”,始终兢兢业业地延续着早已逝去的莎士比亚的戏剧之灵。是的,老莎借麦克白之口,将人生定义为“如同痴人说梦,充满了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但不要忘了,他也借波特穆之口说过,“我们将会再度相见。在那里,我们将会更加热情而无畏地排演人生。记住,接纳痛苦,并力求完美——让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亲爱的莎士比亚,我们剧场见。

放大

缩小

上一版

下一版

下载

读报纸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