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01日 星期日
打不死的小强
第80版:影视 2024-05-13

打不死的小强

曾念群

撰稿|曾念群

香港电影就像打不死的小强,虽天天被唱衰,但总有一些找到“根”的创作,依旧活得生猛而倔强。

《九龙城寨之围城》片名有其吃亏之处,乍听上去很像是“网大”,不明所以的观众,很难将它与今时的香港“九龙”历史关联,更难勾起对动作大片的联想,就连我这等每周都钻电影院的看客,也差点提不起兴致。

影片其实并非无本之木,它前有香港畅销书作家余儿的小说打底,又经司徒剑桥的漫画改编,2016年时就已经开过电影发布会,一度盛传甄子丹领衔主演,发酵多年,可惜无疾而终。“九龙城寨”的地名对港片资深影迷不算陌生,王晶电影《追龙》里,甄子丹饰演的跛豪就是偷渡后落脚九龙城寨的出身,并与刘德华化身的五亿探长雷老虎组成黑白联盟。此外,香港还专门拍过一部叫《城寨英雄》的年代剧。

港人之所以热衷于九龙城寨故事的挖掘,与城寨的历史记忆相关。九龙城早在宋朝就是防卫外敌的据点,清道光年间筑城寨。根据1898年《展拓香港界址专条》规定,香港租借后“九龙城内驻扎之中国官员,仍可在城内各司其事”,相当于现在的领事馆。

日占期间,日军为扩建机场捣毁城墙,日本投降后,无家可归者和周边难民涌入,遂形成后来的“三不管”九龙城寨聚居区,同时成为犯罪和黑帮的温床。1993年九龙城寨拆除之前,不仅是全世界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也是香港犯罪率最高的地方。香港警方曾在上世纪70年代派出三千警力进寨扫黑,无奈城寨的“发展”如雨后春笋,毫无规划的僭建,三合会等的横行,形成了我们在后来的影视作品中常见的九龙城寨格局:脏、乱、差。

同样的九龙城寨场景,《追龙》里连杂物的堆放都是干净整洁的,墙上“牛皮癣”广告也能看到刻意做旧的痕迹,尽管如此,《追龙》的美术还是提名香港金像奖。《九龙城寨之围城》是该场景最系统的一次立体“还原”,也可以说是对《追龙》美术场景的一次升维打击。片中大到城寨的空间错落与层次,小到墙皮的斑驳和暴露的管线,都是成套的设计。不出意外,预定来年香港金像奖最佳美术应该不在话下。

当然,《九龙城寨之围城》最容易被津津乐道的还是它刀刀入肉的动作设计。影片不仅通篇保持高密与高频的动作冲击,动作设计的新鲜度也被拉满,尤其是空间的狭窄、回转和动作设计的巧妙结合,运镜的丰富、灵动与美术设计的有机一体,让人再次洞见港片的犀利和活力,诚意与用心。个中也有画蛇添足的地方,比如后程枪支的出现,在该片的动作体系里非但没有助力,还显得逻辑上缺根线,不如冷兵器和肉搏来得纯粹。

《九龙城寨之围城》在美学上是漫画的那套,同时吸收了部分功夫片的元素,比如硬气功;类型上以黑帮片为基石,兼容武侠片的快意恩仇,重塑了一个九龙城寨之名的现代江湖或说道义乌托邦。因为九龙城寨曾经真实存在,它比叶伟信漫画风的《龙虎门》来得更贴近现实生活,是《杀破狼》系列后,香港最具观赏价值的现代动作猛片。

香港动作电影总在令人觉得低潮到无望时,给人惊鸿一瞥:十几年前周星驰的《功夫》是如此,叶伟信的《叶问》系列也是如此。这次又是郑保瑞的《九龙城寨之围城》。不仅仅是动作片,其他香港电影亦如此,比如千禧年后的《岁月神偷》和《无间道》,乃及近期的《白日之下》与《年少日记》。香港电影就像打不死的小强,虽天天被唱衰,但总有一些找到“根”的创作,依旧活得生猛而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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