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谈“快”

图一 夬（甲文）

图二 夬（甲文）

图三 夬（楚简）

徐梦嘉 文/图

每当新年伊始，“快”字使用率频繁。“时间真快，又过去了一年”“新年快乐”……快，从忄（心）从夬，而夬是快的本字，拙文谈“快”，其实主要是谈“夬”。

图一的甲文夬是手持夬的形状，夬是用牙骨玉等材质制成的一种环带状佩饰，一般直径三厘米孔径一厘米左右，有横向断口，因断口不大，此甲文仅表现夬的环状。图二甲文夬，“U”形则夸张了夬环的断口宽度，上下“X”形与夬比较是缩小版的手。此夬则清楚描绘了古时亲朋分别时甲方持夬相赠与乙方伸手接受境况。夬在这里寓意分别的缺憾，期待圆满的重逢。

早在一万多年前，中华先人就根据弹弓的原理发明了弓箭。张弓扣弦射箭方式，是利用一手拇指和食指夹住箭杆，再用拇指扣住弓弦。大拇指遭受强有力的摩擦，挽弓射箭频繁时就容易伤到，于是先人将夬改进为套在大拇指上以小缺口作钩弦用的环形扳指与箍形扳指。图三是战国楚简文字“夬”（《郭店楚墓竹简·老子乙》，1993年出土）精准地描绘出张弓者威猛神勇的右手大拇指套着“夬”的形象。基于汉字的高度概括及指向性，与以断口强调分别缺憾的夬字不同，射箭钩弦的楚简夬字，“夬”的断口这细节也不必呈现出来。

夬为主字根的字，都有断口夬的初谊。下面可以谈忄（心）夬配表示速度与心情“两快”由来。1.速度“快”。拉弓射箭借助夬的断口把控弓弦，增大了箭的动能，箭速变快。这种变化射者能明显感觉到。唐·韦庄《关河道中》：“但见时光流似箭”，宋·苏轼《行香子·秋兴》：“朝来庭下，光阴如箭”。以箭速形容时间快是富有想象力的比喻，但“快”字本身就暗藏了以夬拉弓箭速快的文字密码。2.心情“快”。箭速快且射得远，对射者来说自然心情倍儿爽，于是夬加忄（心）的快又表示畅快、痛快、愉快、欢快的意思。《说文解字》：“快，喜也。从心，夬声。”《说文》解“快”为“喜”，没有点明喜从何来，应建立在上述藉夬的“箭速之快”初义，从而演绎出“喜悦之快”新义。故夬在“快”字中不仅表声更表形义。

再谈几个夬与其他部首搭档的字。玦，玉字旁，玉是珍贵的，告戒持断口玉玦者满则损谦受益的同样珍贵道理；抉，扌（手）字旁，抉择，不同场合射箭，先在许多“夬”中挑选出适用的那枚；缺，小篆有缶夬配、皿夬配两款，缶皿的残裂，缺失也；决（決），洪水将堤岸冲出断口，遂有决裂、决断、决绝等词；诀（訣），亲友在“夬断”般的别离时互道保重，古代交通与通讯极度不便，分开后往往杳无音信，别时容易见时难，故有诀别一词。

顺语，“块”虽也有“夬”但与之无关，本是塊的俗体字，宋代民间业已使用，上世纪50年代简化汉字时被正式定为塊的简体。块的金文形是凷，《说文》：“凷，墣也。”墣即土块。凷的构形，一说是土块堆砌而成的墙、坑、坎；或说是土块装在箩筐中。我认为前者土块一定是规整的，故后者正确。古人往往用箩筐搬运土块，箩筐里一般装不规整土块。基于此字理，金文凷才递嬗流变出小篆的土鬼“塊”。我曾在本专栏的文中谈到过鬼字是大头鬼形状，塊之鬼表声亦表形义，一块块乱七八糟的土疙瘩就像一颗颗丑陋不堪的鬼头。

新年谈“快”。祈愿在新的一年里，大家都吉祥如意平安快乐！我们祖国前进的步伐更稳更大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