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19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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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版:夜光杯 2020-09-14

我爱画漫画

黄沂海

小时候漫画书难得一见,家里有一本“批林批孔”漫画集,我时常翻出来,依葫芦画瓢,临摹了一遍又一遍,兴味盎然。

直到粉碎“四人帮”,漫画作为宣传批判的武器,重放光彩。

记得那时我吃过晚饭,就跑到圆明园路文汇报社门口,看批判“四人帮”漫画展,张乐平、丁聪、特伟、蔡振华、洪荒、詹同等数十位名家的漫画,挤挤插插贴在那里,趁着黄昏夜色,拿出拍纸簿,每天临写一幅,日积月累,收获甚丰。这些作品很快出了漫画集,邻居有位小学老师,送了我一本,我就不必天天到报社门口,隔窗“拷贝”了。

时势日趋宽松,见到的漫画已不全是深揭猛批的题材,《三毛流浪记》《王先生》《大闹天宫》等经典漫画重见天日,恰似久旱逢甘霖,我每天一做完功课,就捧之读之,描之摹之,如饥似渴,乐此不疲。

光是临摹还不过瘾,我根据电视节目里的内容,尝试改编创作了一些连环漫画。譬如看了沪剧折子戏《阿必大回娘家》、滑稽折子戏《拔牙》等,我就以漫画的手法,将逗人发笑的戏剧情节描绘出来,数十幅画面装订成册,像小人书那样,竟然让同学看得津津有味。

8岁那年,我的两幅儿童画《决不浪费一粒米》和《工人阶级力量大》,同时入选上海市少年儿童美术作品展,挂进了黄陂路上海美术馆。说是儿童画,其实更像是漫画,线条比较夸张,主题亦具有宣教功能,前一幅用的是水粉,后一幅用的是油画棒。画《工人阶级力量大》时,还有一则插曲。由于初次采用油画棒作画,一不小心,涂色时手腕一抖,竟将其中一个男人的后脑勺误画成了“鸭屁股”,当时哪有此等时髦的发型啊,只好顺势把“鸭屁股”改为大辫子,男工人摇身变成女工人,工人阶级的“力量”,恐怕因此要差一截。

印象中,我在报纸上发表的第一幅漫画,当数上世纪80年代初,刊登在广州《足球》报上的《小鲤鱼跳球门》,画工一般般,口彩却不错,表达了对中国足球早日冲出亚洲的希冀。

其实,这之前,出于对足球运动的痴迷,我还试笔过好几幅足球题材的漫画。最让我激动的是1981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中国与科威特足球队对垒激战,我预感这场球有戏,事先用对开白纸画了一张球星容志行头顶脚踢的巨幅漫像。当夜,比赛鸣金收兵,中国队果然超水平发挥,直落三球擒下对手,容志行也不负众望首开纪录,举国欢腾。我赶紧在漫画边上挥书“中国队大胜科威特”字句,一溜烟跑出家门,打算贴到四川路的街面墙上。谁料恰巧遇上一支庆祝游行队伍,他们正愁手中缺少宣传标语,顺手问我要过漫画,由队伍的领头人高高举着,浩浩荡荡向前进发。那时我还是小学生,只是跟着队伍步行到了四川路桥堍,没敢走远。第二天听邻居说,巨幅漫像随游行队伍来到了外滩,然后就不知所终了。

漫画的意义,除了种花,更要栽刺。上世纪末期,我发表了一些触及时弊的漫画作品,如揭示法律与金钱关系的《并非填色游戏》,抨击商家玩弄价格戏法的《小学生的难题》,戏画乱改成语泛滥成灾的《这种创意咱也会》,反映住宅装修质量参差不齐的《“明”流品位》等,被多家媒体转载。

单幅漫画还没画出趟,我又不知天高地厚,开始了连环漫画的创作。这一捣腾不要紧,一个梳分头、戴眼镜的“开心阿银”形象,横空出世了。《开心阿银》,顾名思义,说的是发生在银行员工身边的好玩事儿。起初,在银行内部的企业报上小试锋芒,连载了30多期;后来,又以《阿银新传》为名,在人民日报社旗下的《国际金融报》连载了50多期,故事的重心,也转移到老百姓投资理财的话题。

尽管那段时期我的漫画灵感如泉涌,但凭良心讲,与名家漫画相比,我的差距也是显而易见的。明眼人一看就晓得,我的画面里,多见文字,图解的痕迹偏重,“漫”味亦嫌不足。

其实,一幅好的漫画,全靠笔墨线条,不著一字,尽得谐趣。就这个境界来说,我的自说自漫还得好好修炼哩。

漫画人生路,总会错几步。小辰光的理想,是当一名漫画家,谁晓得心猿意马,阴错阳差,如今却混成了银行“老白领”。人生就像我8岁时画的《工人阶级力量大》,将错就错,抑或将计就计,反正将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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