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场的烟火气

江妙春

突如其来的疫情改变了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小菜场这个与开门七件事紧密相关、活色生香的食品集散地，也是生活大课堂呀。

忽如一夜梨树开，万千大叔涌入来，主体结构变化大了去喽：只见不少“菜鸟”级家庭买菜员，不分地域界别南北高低，手提包袋，揣着菜单纸条，怯生生徘徊各色摊位前，按图索骥。虽说网约快递送菜可解燃眉之急，天长日久，靠谱踏实的进货渠道，还是以出入菜场，以自己眼光判断，挑选不打闷包、直觉优先的菜蔬荤腥为最。

居家最近处的两个小菜场，骑个自行车来回连同购物，约摸个把小时。买卖之道诚信在先。经过十几二十次的练手，出入两个菜场已找到门径：有人即有江湖，何况这样带着鲜明市场价值的场所，同样的菜蔬荤腥肉类鸡鸭，近边，价格明显高于偏远那个，因为学区房带动了房价，菜价也就水涨船高，许多人还津津乐道，不在乎天长日久细水长流中的菜价高低。而多踩几百米远的自行车程，却明显感受这里菜价的优惠，自然吸引更多人近悦远来。

和气生财，对买卖双方都同样关照：在一个挂有“拾金不昧，品德高尚”锦旗摊位前，我驻足良久，只见顾客络绎不绝，摊位码放着的海鲜河虾生猛活跳，偶尔还蹦出盆外、掉落摊外。我弯腰捡拾，放入夫妇俩营生的水盆内，被连连用苏北口音道谢，心生暖意，于是毫不犹豫地称了一斤虾，买了一条鱼，愉悦而归。以后，就成了主顾。

“今天带鱼新鲜，东海热气的……”一有比较，准有判断。某天，一个显然欺侮“菜鸟”行情不熟的摊主，口口声声地“王婆卖瓜”，却把骨头粗粝、眼睛发红的非洲带鱼混淆为东海所产。回家后我被家人吐槽：东海与非洲，品质两样的呀！自此远离诚信缺失的摊位。

那天，买了一堆蔬菜，付了款，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匆忙离开摊位，回到家才察觉菜没拿，想想算了。过了几天，走过摊位被认出，摊主嗔怪道：“啊呀爷叔，要谢谢你了，怎么光给我送钱，不要菜，害得我追出来都来不及……”遇到这样的好摊主，以后不来光顾，好意思吗？

不要以为菜场和谐融洽，嘻嘻哈哈里难免温柔一刀，叫人哑巴吃黄连。有一天走过菜市场边一个名字优美的摊位，摊主高声高气的吆喝声叫得顾客纷纷驻足，平素近40元的牛腩促销打折，听天花乱坠的自夸，看手忙脚乱的包扎过秤结账，原有的一丝戒备荡然不存，下意识地涌入排队行列。从菜鸟到大咖的华丽转身，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不小心被店家捉“洋盘”。及至回家煮熟牛肉，大呼上当，一股萦绕半天挥却不去的异味充斥厨房，心里腻味，反感自责更是交替，自然，不去交涉计较，只是自警：也是活该，谁叫你不明白“馅饼边上多陷阱”的道理呢？下次注意点吧。

偏偏怪人自作怪，哪壶不开提哪壶。前不久按吩咐去一家放心店购冷面。天气暴热，买好一大包菜蔬但在匆忙里忘了装冷面，回家又露出马大哈破绽，回程取货心又不甘……过了三天，笑嘻嘻向店主说起，只见这位重庆口音的大嫂宠辱不惊，调侃：你下次再丢三落四，我可不给你保管了。她边说边称，重新装了一袋新面，挥了挥手，那里头意思深了：请你少来烦人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