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水土

武俊岭

我喜欢广州。喜欢广州食物那醇醇的香，花木那艳艳的红，树木那浓浓的绿。

金木水火土五种物质，我对土、水感受较深。土、大地，是人类的母亲。北方乡村仍然流行的入土为安，就是把大地当成了仁厚的包裹。许多植物的块根，如地瓜、土豆、山药，就是在土中生长的。水呢，则是万物生长的滋养。往往，人们好用水土不服四字，表现人群迁徙后的不适。

从广州番禺坐地铁往南沙，几十公里出去，有三个站点名为涌（chōng）。涌，是河水冲出的沙洲之意。河水，是珠江之水。

珠江之水孕育出的沙洲，其肥沃随处可见：树叶阔大肥厚，甘蔗粗高壮硕。我遇到了南沙特产：一点红番薯。番薯，在北方叫做地瓜。我自小爱吃，几十年后仍然爱吃。一点红番薯，五块钱一斤，却是物有所值。买回家洗干净，放到锅中筚子上熥半个小时。吃吧，有甘蔗的甜、有栗子的面。一块番薯在手，一分为二；剥去薄薄的一层皮，便可看到一圈玫瑰紫；而番薯的中心，则有一点玫瑰红。看着，已是很有意趣。

除了番薯，南沙的莲藕品质也好。市场上摊位多，买主也多。买几斤，切薄片于锅中爆炒，脆而甜。切成厚块，与排骨一块慢火而炖，吃来口感也不错：甜而面。

珠江的汤汤大水，自是不必多说。在其支流，我看到很多捕鱼的船只。支流汇入珠江的地方，有一小镇，市场上出售各种各样的河鲜。一家人，买几斤活的河虾，几斤活的河蟹。然后，把虾、蟹交给临河的一家饭店。半个多小时，店家给加工好了。另外，又给配上两样时鲜蔬菜。于是，大快朵颐的时刻到来。河虾扒皮、蘸料、入口，轻轻咀嚼。于是，唇齿之间便感受到新鲜与清香。吃几只虾，喝一口客家黄酒，看一眼河水的流动，幸福感便强烈地滋生出来。

美好的水质不只让人尽享口福之欲，还能给人的视觉以无穷的美感。莲花山的睡莲，其美艳只可意会，一片一片的水面上，有白色、有紫色、有玫瑰红的莲花开放。用手触一触池水，凉凉的。听游人说，莲花山还有三蒂的睡莲开放。

羊蹄甲，有点像是动物的名字，却是一种了不起的花树。她的花期很长，整整十个月，无私地装扮着广州的容颜。她的身子，端直的居多，但也有稍微倾斜、弯曲的。即便是斜与弯的树身，照样有繁茂的枝、鲜艳的花。有时，树身之上发出小枝，枝上照样开出喜人的花朵。那一朵朵花于绿叶里或者是粉红、或者是紫红、或者是玫瑰红，艳丽极了。广州的水深土厚，花朵都是五瓣，四瓣两两相对，拱卫、烘托着一瓣于中间直直上翘。把鼻子凑上去轻轻闻嗅，香气淡淡，让人想到儒雅之人的谈吐。

广州的榕树很多，超过百年的就有两千多棵。前往南沙天后宫的途中，我看到几十棵粗大的榕树。树身有两米多高，往上，树枝便横逸出来，使得树冠如盖如伞。树枝上下垂的根须，粗如小树，笔直入土，成为整棵榕树的有力支撑。看着一根根两三米长的根须，想象着夏季大雨天气时，初生的枝芽绿绿往下，扎向泥土。其生命力的强盛，让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