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泼泼的生命与大象之境

邓匡林

一

活泼泼是一种自然的生命状态，是人与自然交融同一的和谐。大慧禅师说：“大底大圆，小底小圆，不用安排，不假造作，自然活泼泼地，常露眼前。”本真的生命即是如此，自然圆活，一派天然。

古人常以静观的思绪，以诗为载体，展示了这种境界。“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朱熹）“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好山万皱无人见，都被斜阳拈出来。”（杨万里）生命的自然，都在自然的生命中被呈现出来，是移我情，亦是移他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打成一片，这就是生命与自然的活泼泼观照。

二

人与自然的沟通，有多种方式方法。其中，持桩，是人们返朴归真，回归自然，与天地合一的极简方式。老子曰“圣人抱一为天下式”，就用大道至简的思维透露了这个方法。《黄帝内经》载：“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如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言明了持桩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如一，把握阴阳的真人状态。这是天人合 一，无有终时的道生境界。同时，也拈提出了持桩的大象之境。王芗斋先生在《拳道体识篇》中说：“桩者，吸采天地之精，其生跃跃有如神。”“桩者其奥，采气附光，吮露感阳，天机天赐，何其妙也，毛发精微，豪感斯应，通体空灵，八面呼应。”“桩，无中生有之根本。”持桩，可以其中有物、有象，是天人合一、通达大道的路径。

三

活泼泼的生命是关联境界的，吟诗与持桩，完美地诠释了这个相连的境界。我们来看一首诗《桩冥》:碧绿净水漾开/浸入深蓝/性光/在柔软中/往复/涤荡

金光洒落云层/聚汇百会/气机/在氤氲里/抚摸/嫩芽

跌倒蔚蓝秘境/愉悦颤动/罡星/在墨绿中/结缘/顿悟

春雨浇醒群山/熏蒸百里/羽化/在清风中/光影/淋漓

在碧绿浸染深蓝的净水中，性光涤荡；站桩时刻，金光汇聚百汇，气机在氤氲中抚摸嫩芽；秘境中禅悦顿悟；春雨醍醐灌顶，唤醒了群山；持桩入定，羽化在清风里，颤流中光影交错，痛快淋漓。这就是活泼泼的生命见性之旅。

我们再来看另一首诗偈《桩偈》:抬手皆是道，抱圆即修真。上接宇宙心，下沉大地春。

虚含千秋云，意动万古根。绵密成一片，内外精细耕。

虚无中切实，八面之互争。圆融中定慧，超然处缤纷。

禅悦中清凉，道境中归真。运化有无境，虚空中红尘。

这首诗偈更明了，直接将持桩与修真打通，身心内外与天地绵密圆融……这是站桩意象诗的圆融，亦是活脱脱的明心归途。

四

在最美人间四月天，来读一词一诗。一词《忆秦娥·春深浅》：

春深浅，

叶红柳绿波光卷。

波光卷。

斜风牵过，

思念悠远。

白云缱绻笛声缓，

碧空留影双飞燕。

双飞燕，

剑江十里，

春光无限。

春深浅，波光卷；斜风牵过，思念与春光，缱绻悠远……同样是无限的活泼泼境界。

另一首诗《春深》:春树绿波浪，白云蓝玉漾。红枫闪艳阳，青草托风唱。

池畔生清音，小河淌祥浪。千株吐气机，身暖氤氲畅。

春深，青草托风，池畔清音；千株吞吐气机，物我交互，身随春意暖，氤氲气流畅。呈现的仍然是活泼泼的自然与生命的律动。

一个小孩，悠然徜徉在碧溪净水中；青山和阳光，都充盈了敞亮的喜乐。活泼泼的生命，永恒在流动的自然之中，无须取舍，无须去留，无须成毁。呈现的，是本真的大象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