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9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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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版:夜光杯 2021-11-19

清晨时候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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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旭光

庭院里有一株梨树,四米之高的梨树,栽于18年前。这一株寻常的梨树,因为初冬着花,有了点不同寻常。

那天清晨,我持一壶一书依窗而坐。蓝天以不规则的形状,伴着白云从梨树枝丫的空隙中隐现。太阳尚未升起,但它的气息已流淌在每一片绿叶上,绿叶正悄无声息地消融昨夜的霜露,啼鸟成双成对尽欢于庭院。清晨时候的庭院,因为光合作用,是负离子兴旺之时。难怪,清晨的庭院里,叽叽喳喳声最多且又最响。

秋天,因为开始落叶,梨树上的那一个鹊巢显山露水。看到鹊巢,一丝悲凉上头,随后,就想起了诗人朱湘《燕子》里的诗句:“天空里销了花的浓香,大气中冷了黄金太阳,鸟歌已经休歇,只听秋蛩呜咽:不见蜜蜂蝴蝶,只有纷纷落叶……”

从朱湘沉郁的秋意中出来后,我回到了夏天。

七月,喜鹊耐不住滚滚热浪,于庭院的荷花缸里泡凉。荷花缸的底处,有淤泥几层。扑腾后的喜鹊,居然是出淤泥而不染。一旁的我观之,心忧喜鹊扰了荷花的清幽,于是,购置了马槽一个,准备让众鸟共享。

梨树下,我用12块老青砖围成六边形的围护。然后,置马槽于围挡北面,让马槽紧依着小篱。为了净化水质,我还在马槽里放了黄沙和鹅卵石。注入井水后的马槽是小鸟们的最钟情处,一对对鸟儿飞临马槽,在梨树下飞去飞来。为了确保水质,我和妻子几乎每天要为马槽换水。

已养了6年的狗狗萌斯特,看到我一直盯着盘旋的喜鹊,也走过来挨着我摇起尾巴,陪我一起享受庭空鸟语的欢愉。

梨树上端,是一只鹊巢。这鹊巢,是一只雄鹊花了十几天,每天十几回,一根草一根枝一口泥衔就。每一次衔物,都是小心翼翼地绕梨树数圈,然后,那黑白相间的身影在我眼前一晃,快速隐入到一片浓碧之中。待喜鹊飞离后,我都会去看看掩隐在树叶后的鹊巢。那圆圆的鹊巢,稳稳地落在枝丫之上。鹊巢周遭,是浓碧一片。一天清晨,那喜鹊悄无声息地飞离鹊巢,十分钟后,叽叽喳喳地返还。这一次,是一只变成了两只。两只喜鹊在庭院环飞后,停上梨树进了鹊巢。本想悄悄走近梨树,分享乔迁之喜,因担心影响这一对情人,且还有偷窥之嫌,于是,便行堂堂君子之举——打道回府。狗狗萌斯特见我转身,亦步亦趋。

这其乐融融的祥和,在秋天的一个清晨里,因为一只三花猫的介入而被消融。那不堪的一幕,始于梨树下的一地鸟毛。鸟毛一侧,是同样零乱且松散的鹊巢。萌斯特随我疾入庭院后,在梨树下东闻西嗅。我小心翼翼地把鹊巢归位枝头,俯视一地鸟毛后叹了长气一口。

庭院一角,是一只常来做客的三花猫。三花猫的嘴角存有鹊毛。平素,萌斯特对这只三花猫甚好,任由它在庭院里闲庭信步。萌斯特应该闻到了空气中的异味,似乎也读懂了我的心语,一反常态的它突然间就扑向了三花猫。这以后,只要三花猫进入庭院,等待它的,就是虎视眈眈的萌斯特。一来二去,三花猫再也不敢在庭院里明目张胆。

一地鸟毛后的第二天,有一只喜鹊曾一早一晚两次环飞梨树。这情景,持续了两周。又过了一周,一对环飞梨树的喜鹊停在了马槽后的小篱之上。当雌鹊马槽戏水时,雄鹊在梨树上站岗放哨,雌鹊洗完澡后,与雄鹊换位。

那以后,梨树下的马槽每天要接待十几拨客人,梨树上的鹊巢,再也无鸟光顾。不过,此时的梨树却成了知我心者,它非但没有辜负我的照料,而且还给我带来了惊喜。怎么也没有想到,初冬时的梨树,复又着花;花谢后,绿叶满枝。因为绿叶,鹊巢是隐而不现。因为隐而不现,我似乎忘记了夏天的那一次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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