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酒酿的大嫂

戴存亮

在我居住的小区附近，有一位卖酒酿的大嫂。大嫂来自贵州，不到160厘米的个子，剪着短发，身上系着围裙，双手戴着袖套，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一眼便能看出曾经是干农田活的。大嫂来上海卖酒酿30年了，已经能够听懂上海话，但是不会说。

大嫂在上海租房子住，每天推着小车来来回回，刮风下雨也不中断。大嫂在一家馒头店借了个摊位。每天要等到馒头店打烊，大嫂的酒酿才能够开始售卖，这个时候，已经临近中午11点了。晚上一直要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才踏着路灯下的灯光回家。如此辛苦，如此执着，为的是生计。大嫂告诉我，她们村子有20多人外出谋生，都是制作、售卖酒酿，这些人大都去了上海及苏浙一带，很少有人跑过长江以北。靠着夫妻两人这营生，在老家盖起了房子。

大嫂的酒酿米粒饱满，口味纯正，有甜味，不腻，凭着质量与信誉赢得了口碑。一些原来住在附近的人搬家了，仍然过来购买大嫂的酒酿。还有人听人介绍，开车从老远地方过来购买酒酿。听大嫂讲：她做酒酿全部用的是糯米，不掺和大米。掺了大米口味就不醇正了。做酒酿要经过淘米、浸泡、蒸熟、发酵等诸多环节，历经三天才能完成。上乘的酒酿应该是微甜酒香、浓郁味醇。大嫂的酒酿盛放在褐色的陶瓷大缸内，顶上盖着玻璃盖。一缸可盛放30斤酒酿，在平常日子里，一天可卖掉2-3缸酒酿，春节期间销路大增，每天卖20缸不成问题。大嫂与老公的分工是“男主内女主外”，老公在家里制作酒酿，大嫂则承担出摊售卖酒酿。在大嫂的摊位上，除了酒酿，还顺带出售八宝饭、小圆子、咸鸭蛋。酒酿是一种季节性很强的食品，炎热夏季吃的人很少，大嫂便歇夏。每年6月回老家，直到国庆节再来上海，到那时，酒酿销售旺季来临，大嫂的酒酿摊重新开张迎客。

大嫂做的是小本生意。她深知做生意信誉为本，决不能做偷工减料、让顾客吃亏的事情。当顾客前来购买酒酿，大嫂就用勺子将酒酿从缸里轻轻地舀出来装进食品袋。这时，她总是尽量将汤水撇出，不使汤水与酒酿一起过秤。在称重完了以后，再勺上几勺汤水倒进食品袋，让顾客带走。她心里想的是，顾客来买的是酒酿，不是汤水，两者一起过秤，吃亏的是顾客。大嫂的酒酿每斤卖9元，春节期间生意好了，需求量大增，供不应求，要加班加点才能满足供应，势必令人更加疲惫。这时候，酒酿售价也会提上去。但也不是一下子就提到位，从9元逐步提价，最高至12元。过了正月十五，重新回落到9元。对此，顾客们都十分理解，权当是给大嫂发点奖金。而对于一些商家只有涨价不见回落的销售策略大伙颇有微词。

贵州与上海对口扶贫结对。对此，大嫂也知道。她说上海医生、教师到贵州服务，还有项目、资金，贵州脱贫离不开上海的帮助。大嫂说这话时，眼光里露出来的是真诚与感激。而大嫂在上海30年，感受到的何尝不是上海人的包容与善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