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

周允中

父亲周楞伽去世已有三十一年了，每每想到他对我的教诲和帮助，总不免使我悲从中来，无法自拔。尤其是我在教高中历史课程时，经常向他请教有关的历史问题，他那孜孜不倦、精细考查的回答，使我醍醐灌顶，获益匪浅。

当年天津的《历史学习》约我写一篇关于“女儿国”的文章，我当时在学校教高中历史，经常在此刊物上发表文章，但是对于这类考据的文章，才疏学浅，确实无法动笔，于是就请父亲帮助解决。后来我工作调动，到公司忙于写作史志，与有关编辑疏于联系，就留下了此文。现将此文略做整理，以飨读者。

女儿国与扶桑之谜

周楞伽遗作 周允中整理

《西游记》里有一个女儿国，《镜花缘》里也有一个女儿国，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小说的捏造。实在是一桩令人费解之谜。

据史籍记载：《山海经》、《三国志》、《梁书》、《隋书》都记载女儿国的事情，其实，女儿国只是母系氏族的一种社会形态，在这样一种社会组织之中，政治、经济、文化、饮食都操纵在妇女的手中，妇女整天外出从事生产、劳动、贸易、交际，男人却在家带孩子、做饭、洗衣服等繁杂的家务劳动而已。

然而，由于史家所见不广，再加上任意杜撰，于是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据史籍记载，我国古代南方、西方、东方都存在过女儿国。

南方的女儿国见《南齐书·蛮传》，书中说女儿国指的是扶南国，其风俗习惯是裸体文身，披发不穿衣服，尊奉女人为王，号称柳叶，年轻健壮，颇有一番现在的男子气。扶南国南面有一个激国，其国有一个名叫混填的人，梦见神鬼赏赐他一副弓箭，于是他清晨去寺庙拜谒众神，终于在一棵大树底下获得了弓箭。便搭乘商人的舟船入海，到了扶南国的外城，柳叶见到有商船来到，就急速率领众人前来抢劫，混填张弓搭箭，不仅射穿了她们的船身和风帆，还伤及了柳叶的侍卫，柳叶惊骇不已，便投降了混填。混填命令柳叶用黑布贯头，不再露出原来的面目，同时娶她为妻，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西方的女儿国，见《隋书·西域传》，说这女儿国在葱岭以南，这个国家以女人为主，女王名叫苏毗，字末羯，在位二十年，女王的丈夫叫金聚，不理政务，国内其他的男人也只知道征伐砍杀。这女儿国在山上建筑了一座城堡，方圆五六里，有万户人家居住。女王居住在建造有九层楼之高的楼上，有数百个侍女侍候她，每隔五天才上朝理政一次。另外有一个小女王协助她处理国家大事。这个国家的习俗都轻视男子，但生性并不妒忌。不管男女都用色彩涂面，一日之中，会涂面好几次，人人披发，用兽皮制鞋。这个西域女儿国多次与天竺、党项发生战争。女王一旦死去，国中则厚敛金钱财宝，从死去的女王家族之中，寻求两个贤明的女子，一个为女王，一个为小王。隋文帝开皇年间，该国曾经派遣使者前来朝贡，以后，就绝迹没有来往了。

上述的并非是真正的女儿国，因为其国内存在着男子，只是母系氏族社会的一个缩影。东方的女儿国就完全不同了，《梁书·诸夷传》曾经记载着一个游方和尚慧深口述的故事。他说的所谓女儿国，在扶桑东千余里，该国女子容貌端庄美丽，肤色洁白，身体有毛，长发委地，在农历二、三月间，竞相入水，不久就会怀孕，相隔才六、七个月，就能够产下女子。女人无乳房，项后生毛，毛根发白，里面有汁。婴儿生下来一百天就会行走，过了三、四年长大成人。这个女儿国的女子很害怕见生人，喜欢吃一种带咸味的草，像禽兽一样。这恐怕算得上是真正的女儿国了。因为她们不需要与男子通婚生产，入水怀孕，确实是匪夷所思的奇谈怪论。

这些记载虽然有些荒诞不经，但也从另外一个侧面反映了女儿国的存在，尤其是东方女儿国在扶桑的东面，长期以来，曾经引起了中外学者对扶桑的推测和研究，有的说是日本，这是扶桑日本说；有的说是中美洲的墨西哥，这是扶桑墨西哥说；还有的说是南美洲的厄瓜多尔，北美洲的美国，这些集中起来，结论是扶桑美洲说。更有的学者说是，扶桑在今天的库页岛到贝加尔湖一带的广大区域。最后的一种观点认为扶桑子虚乌有的，是慧深的胡说八道。

究竟如何，只能够说是谜案一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