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何时知？

周炳揆

人在什么时候感觉到“老之将至”？这是一个有趣的话题，因为不同的人对衰老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有一种说法是43岁是一个界限，人们不再感觉自己年轻了，顺着这个说法，所谓“千禧一代”（通常指1980年至1996年出生的人）的第一批人，今年正好是43岁，他们不再被认为是年轻人了。

不再年轻的迹象很多，比如说头发变灰色，关节感到酸痛等。当然有不少人不愿意承认自己“人到中年”，他们自我感觉特别好，直到健康上出现问题，或者是被年轻的同事称为“老张”“老李”时方才觉得不再年轻了。

是否觉得变老，往往取决于和谁比。40多岁时，我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总觉得自己身体好，精力充沛，但是，当和办公室年轻的同事在一起，听到他们相约周末去哪里踢足球，就会感到自己不再属于“踢足球”一族了。

“感觉到老”的确切时间是因人而异的。一位邻居今年35岁，曾经是学校篮球队员，他说除了统一安排的体检，他从小学起就没有踏进过医院的门。但是过了30岁生日后，他发现自己每天睡四个小时支撑不了了，小跑步一会就会气喘吁吁，看了医生说是心悸，现在成了医院的常客。

当年公司有一位行政助理才二十几岁，活泼好动，她每周两晚跳操，两晚去芭蕾舞训练班，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去上海周边城市自驾游。现在32岁了，有了一个21个月大的男孩，每个周末带着儿子，开车半小时去上海动物园。她在电话里说她“老”了，希望重过当年的生活，但是不可能了。

所以，感觉自己“老了”并不一定是健康上出了问题，其触发点往往是过去常做的事忽然不能做了。还有一种触发点是别人称呼你“老”——比如说你在公交车上站着，小青年给你让座，称：“老先生，您请坐吧。”我有一位瑞士朋友今年有了第三个女儿，他52岁了，前两个女儿是在他48、50岁时降生的。他对我说有这些小小孩使他觉得自己还年轻。但是，有一次去度假，列车检票员说：她们是你的孙女吧？“是的。”瑞士朋友回答。他感到愕然，说当时宁愿顺势说个谎也不愿意多作解释。

所以，“人老何时知？”是一个流动的概念。接受人会变老，享受伴随着“变老”带来的一切——经验，财富，家庭，成就……

有一个调查说：当人觉得自己变老的时候，更乐意助人、更愿意捐款、做志愿者等有益于社会的公益活动，上述结果适合从18至60岁的年龄；有一位国外的政治家，在她发表辞职演说时说：“生命始于六十七岁。”热爱生活、有志向、有情趣的人，退休了以后，时间、财务真正自由了，可以发展自己的兴趣，把经验传授给后辈或者写回忆录。生命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