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沙地铁”没有中断

哈马斯用于军事演习的地道

地道构造图

以军摧毁地道现场

本轮巴以冲突中，武装到牙齿的以军始终奈何不了哈马斯武装的地道网。以色列国防部长加兰特将这些地道形容为“加沙地铁”，声称不消灭决不收兵。

“深耕”数十载

由于以色列的长年封锁，地道变成加沙百万巴勒斯坦人生活的一部分。按照2021年哈马斯政治局的说法，其在加沙修建的地道总长高达500多公里，规模甚至超过英国伦敦地铁，是纽约地铁总长的一半。

早在1989年，哈马斯创始人马哈布鲁就通过地道躲开以军追杀。20世纪90年代，哈马斯开辟加沙与埃及拉法的地道，获取当地急需的燃料、粮食、汽车甚至学校课本。2007年，加沙完全被哈马斯接管，地道建设进一步提速，不仅能安全输入物资，还能有效屏蔽以军打击。

由于大型机械进不来，加沙地道多为人工开凿，但规模和质量不可小觑。俄塔社记者曾于2021年获准探访其中一条地道，高度超过2米，足够成年人站立，周围用混凝土加固以防倒塌，里面布满以太网等通信线缆，沿途有指挥所、弹药库、机械加工车间等。截至2024年2月，攻击加沙的以军宣称已在占领的地道中发现1325枚手榴弹、940枚简易炸弹、696枚火箭弹等。实际上，加沙地道功能日臻齐全，曾有卡塔尔记者在里面见到宽敞的宿舍、装满各种食物的厨房和带抽水马桶、水龙头的浴室，地道内各区域间多采用“Z”字形间接路线，可防止出入口暴露后遭渗透破坏，另一方面也可降低爆炸冲击波沿地道直线传播，降低其震荡效应，减少伤亡。更奇的是，这条地道的尽头居然在以军兵营下面，哈马斯具备“进可攻，退可守”的充分主动权。

这里没有“铁穹”

观察本轮交火，以军把大部分精力用来对付哈马斯地道，除开常规武器，还投入融合人工智能技术的先进侦察系统，通过手机、Wi-Fi和其他电磁辐射收集数据，一旦锁定目标，便出动空军投掷钻地弹，或派遣特种战斗工兵（Yahalom，亚哈罗姆）定向爆破。亚哈罗姆成立于1995年，几乎与“加沙地道问题”相伴相生，专门从事地道爆破行动，是以军人均装备机器人、无人机、探地雷达最多的单位。迄今为止，亚哈罗姆绘制出100多公里的哈马斯地道图，摧毁哈马斯11条战略地道及数百个地道竖井。即便如此，以军仍感肃清加沙地道遥遥无期，美国战争研究所研究员巴拉克称：“即便在山区，应对地道威胁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人口密集的加沙城区，这里只会更棘手。”

反观哈马斯，依托四通八达的地道“打了就跑”，有时还故意露出破绽，引诱以军落入陷阱。从以军公开画面看，哪怕是暴露的地道，都深入地下数十米，其中2月份在罕尤尼斯发现的“超级地道”深达130米，相当于地下十多层，同时入口处都经过伪装，很难被发现。

出版《地下战争》一书的以色列学者哈纳威（笔名）指出：“地道里可没有‘铁穹’（一种被以色列长期夸赞的防空系统）。”纵观历史，地道是“剥夺强者权力的地方”，攻方是在完全未知的环境里与守方进行“一对一”较量，“这种环境狭窄潮湿，令人窒息，容易产生幽闭恐惧症，丧失时间感。作为指挥官，你绝对不想让部队到迷宫般的地道里作战”。可屈指算来，以军经受“地道煎熬”已有30多年光景了，尽管屡有斩获，但始终无法取得决定性胜利。2013年10月7日，以军意外砸穿一条巨型地道，深18米，它长1.8公里，使用2.5万块混凝土板，可以独立供电，并存有足够300人支撑数月的食物，但哈马斯声称这不过是“加沙地铁”的“分支”。即便在此次冲突期间，哈马斯政治领导人哈尼亚强调：“地道战反映了弱者战斗法则，这如同敌人想跟我们踢足球，但我们准备跟他打乒乓球。”“地下始终有数千名战士待命，随时可以快速穿过地道，建立滩头阵地。”

“水淹七军”可行否

鉴于空袭、填埋、爆破等手段效果都不够理想，2023年12月16日，以军总参谋长哈勒维突然冒出一个“水淹七军”的方案，透露以军加紧安装大型水泵，准备抽取地中海海水淹没加沙地道，但外界并不看好，且不说哈马斯早有准备，在挖地道之初就考虑到防范“水攻”，单单灌水本身的可行性也存疑。

首先是灌塌地道的所需巨量海水难以实现，即便按照地道高2米、宽1米测算，光淹没1公里地道所需水量就达2000立方米，加之加沙是多孔砂岩的地质条件，使得水分容易流失，只有快速注入大量海水才能奏效。其次，加沙地道并非全部连通，部分设有厚水泥墙或金属门等隔断，泵入地道的水压必须足够高才能冲垮水泥墙或金属门。再次，加沙地道并非都在同一水平面，海水可能会淹没部分地道，但无法摧毁整个地道网。

更有环境专家指出，由于加沙地质松软，大量海水进入地道，不仅会影响地表建筑安全，还会渗入土壤破坏蓄水层，污染淡水来源，迫使巴勒斯坦人饮用脏水或咸水，从而增加水传播疾病的风险，引发人道主义危机。英国皇家国防研究所所长迈克尔·克拉克认为，以色列此举可能是一场心理战，目的是“用言语而不是海水将哈马斯从地道中冲出来”。

梁君 孙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