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咏

张广智

晨起，我站在窗前眺望，发现一只小鸟棲在对面14层高楼顶上，振翅欲飞，瞬间我想用手机把这情景拍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当我即将按下快门时，鸟飞了，一闪那狭长的翅膀，那分叉的尾巴，飞了！

翌日，及至以后的日子，晨起开窗，我总下意识地瞭望那只鸟憇息的地方，未见踪影。我窗下沉思，错失良机，如时光不会倒流，不会再来了，但却给我留下了几多回想，几多遐思：无穷的诗意，就在那轻盈跳动间；无穷的史义，就在那清脆婉啭间。

蓦然，我想起了印度大诗人泰戈尔的《飞鸟集》，那325首的诗句，犹如浑金璞玉，字字珠玑，正如译者郑振铎在“译序”所言，那些诗“充溢着对人和自然的爱”。不是吗？开篇第一首，诗人咏道：“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窗前唱歌，又飞去了。”这首诗引领全篇，碧波荡漾，莺歌燕舞，每天读一首，就可把眼前的一切烦恼事忘了。不信吗？请你试试看吧。

无独有偶。前几天，我看到系上同仁朱联璧老师发的帖子，她写道：“我在三教为本科生上本学期最后一堂课，正专心讲解时，突然飞进了一只白头鹎（又名‘白头翁’），从最后一排飞到讲台边，然后在教室里巡回飞了一圈，停在后门吊顶上小憇，引来了全班近90位学生的注目。”其后，她又发来了学生现场拍下的视频，并诙谐地问道：“这只飞鸟‘督导大人’，百忙中亲临课堂指导，是不是‘教学督导’已经从哺乳类扩展到鸟类了吗？”友人纷纷以表情包“毗牙”作回应。

这自然是一则笑谈轶事，却平添了许多的生趣，正是：可爱飞鸟巢居痕，曦园览花正芳芬。昔入卿云多少事，如今夏日见史神。我们眼前似乎出现了当下“史神克丽奥”，正开讲，飞鸟进，一惊一喜，师生们笃信，这分明是一个好兆头啊，预祝师之事业兴旺，生之前程似锦，大家分享这美好的未来。是的，还有比这天上掉下来的喜事更令人惊叹好奇吗？

我又问小朱：“系上老师上课时，还有飞鸟进屋的先例吗？”她笑答：“记忆里以前只有小猫进课堂。”此事风传，竟然被学校相关职能部门得知，他们特地给朱老师发来了一份《复旦校园观鸟指南》，她就跟着这个“观鸟指南”识鸟，认定这只飞鸟的大名——白头鹎。“观鸟指南”的复旦版，此举很复旦，令我感怀不已。

学校珍本“观鸟指南”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理解观鸟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中的全新含义。据《中国日报》2024年6月6日双语新闻载，今年公布的一项研究表明，即使只有半小时的观鸟活动，也能使我们更快乐、更健康，并帮助世人与自然建立更深层的联系。正如鸟类学家罗杰·彼得森所说：“也许所有人会发现，没有鸟儿，生活是不完整的，甚至是无法忍受的。”西儒之语或许夸大，但我以为却是“惊世良言”。历史告诉我们，人类总是不断地向着光明、向着幸福的道路前行，谁也阻挡不了历史发展的这一客观规律。但尘世浮生，在一个信仰缺失的年代里，奔走在浮躁乖戾和喧嚣不安的现代社会的人们，是不是也要静下来，去抚慰那虚无缥缈的心灵。研究又表明，观鸟可以让人愉悦，增加幸福感的基数，即“积极情绪”，还可以让人敬畏自然，此二者可以极大地改善我们的身心健康。因此，我们闲时不妨观鸟半小时（或望星空），在阳台上，或在小区中，或在公园里，让那“充溢着对人和自然的爱”，吹拂到每个个体生命的心田，进而去探寻世界未来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