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与必然

沈雷

欧洲杯前，又翻起历届资料，所谓温故而知新。

必须承认，足球比赛里藏着太多的偶然，或许正是这项运动最大的魅力所在。几乎没人能料到1992年的丹麦上演了童话，或者希腊能在2004年夺得冠军。

不可预知性又不仅体现在最终的结果。1996年德国队在温布利捧起德劳内杯，看似是一个太过正常的结局。但谁能料到，面对捷克，早就习惯了胜利的日耳曼人要挣扎到比赛最后20分钟，才由队内的第四前锋扳平比分，再由这位当时的小人物在加时赛打入足球史首个“金球”，令对手“突然死亡”——这个剧本的过程，也实在是超出了大部分人的想象。

关于历史的讨论中，有一个永远没有标准答案的话题——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或者换一种问法，偶然之中是否真的蕴含着必然？至少在足球领域中，由“偶然因素”直接造就的比赛实在太多了。

依然是1996年的那场温布利之战。如果不是当年欧足联的规则过于原始——球员累积两张黄牌自动停赛一场，小组赛黄牌带入淘汰赛——安德烈斯·穆勒也就不会在决赛停赛，那么福格茨的攻击线就能有更多组合，未必轮得到第四前锋比埃尔霍夫出场；如果不是德国离奇地遭遇伤病潮——离奇到欧足联也看不过去，特批德国队在决赛前四天可以临时征召一名名单外球员入队——比埃尔霍夫同样很可能无缘出场；再如果，不是因为一个有争议的点球（如果用了现代技术，这就是一次误判）导致落后，德国队也不至于一定要豁出命去死干。

再往前一些，1988年的决赛，荷兰以2比0击败苏联。而范巴斯滕的零角度破门，迄今仍是欧洲杯历史上的最佳入球，很可能没有之一。即便是对于进球如拾草芥的范巴斯滕，如此难度的凌空抽射，再来十次百次都未必能进。但就是决赛场上一闪念，从此诞生经典。

其实就连范巴斯滕参加这届欧洲杯，都不是必然。1987-1988赛季是他加盟意甲的第一个赛季，荷兰前锋伤病缠身，甚至在欧洲杯开始时仍脚踝带伤。米歇尔斯也事先明言不会以范巴斯滕为主力，因此给了他12号球衣，而在与苏联队的小组赛首战中，荷兰队的首发前锋是9号博斯曼。0比1输给自己的迷弟洛巴诺夫斯基之后，米歇尔斯才决定更换首发前锋，此后才有了范巴斯滕写下的华丽篇章。

历史不能假设。而在这些篇章里，有人惊讶于偶然天成，有人读出事出必然。或许偶然与必然之争，也是足球的一种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