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敏，“他丝毫不逊色于他的父兄”

傅敏 图源：IC photo

5月19日，著名翻译家傅雷之子、钢琴家傅聪之弟傅敏离世，享年86岁。23日，傅敏的告别会在浦东新区南汇殡仪馆举行。四十多年前，正是经过傅敏的整理、编选，才有了《傅雷家书》的出版。傅敏一生致力于教书育人。傅雷最好的朋友之一、著名作家楼适夷曾这样评价傅敏：“没有著书立说，没有琴声震世，但是他丝毫不逊色于他的父兄。”

傅敏出生于河南林州，是傅雷的次子。

抗战时期，钱锺书和杨绛与傅雷和朱梅馥夫妇相识，两家住得很近，晚饭后常去傅雷家“朴素幽雅的客厅里”夜谈，是在当时沦陷的上海不知“长夜漫漫何时旦”的岁月里，最能打破沉闷苦恼的聚会。在《忆傅雷》一文里，杨绛回忆起他是“含笑的”：“两手捧着个烟斗，待要放到嘴里去抽，又拿出来，眼里是笑，嘴边是笑，满脸是笑。”只是那笑脸绝不许孩子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严父”。

傅敏比哥哥傅聪小3岁。对幼时的傅敏而言，傅聪是他最好的良伴。每当家里来客人时，大人们都在客厅里谈天说地，傅聪就带着傅敏背着脸并坐在门槛后的台阶上，有时听到兴奋处，不由得缩着脖子笑。可这种“偷听”的局面，总会被精明的父亲傅雷发现，免不了会遭到一顿训斥。每每这时，哥哥傅聪会为自己辩白，而傅敏就只会哭了。

傅雷与朱梅馥夫妇，性格截然不同，膝下的两个儿子，正好傅聪随爸，傅敏随妈。

傅聪长了一双“音乐的耳朵”，由此傅雷推动他走上了专业音乐的道路。而傅敏，也对音乐充满了热情。在父亲老友宋淇的家中，傅敏发现了一把之前犹太租客留下的小提琴，主人很大气地将琴转赠给了他。从此，傅敏有了成为小提琴家的梦。傅敏的启蒙老师雷垣也是哥哥傅聪的老师，傅敏起初学得很来劲，他认为小提琴比钢琴更为深沉，扣人心弦。他向父亲主动提出要学琴，要求上音乐学院附中，万万没有料到，竟被父亲拒绝了。

看着满脸泪水的傅敏，傅雷作了如下说明：第一，家里只能供一个孩子学音乐，你也要学音乐，我没有这能力；第二，你不是搞音乐的料子；第三，学音乐要从小开始，你上初中才学琴太晚了，学个“半吊子”，何必呢？最后，傅雷补充了一句：“你呀，是块教书的料！”大学毕业后，傅敏成为北京女一中的英语老师。1964年4月，傅雷在给傅聪的信中谈起傅敏：“阿敏去冬年假没回来，工作非常紧张，他对教学相当认真，相当钻研，校方很重视他。”此后，傅敏一直投身于教师岗位。

1979年，傅聪邀请弟弟来英国住上一段时间进修。也正是这段时间，在哥哥家中，傅敏看到了傅雷写给傅聪的信。傅敏仔细阅读了傅聪保存的近200封信件，全部复印，着手编选，这才有了后来的《傅雷家书》。

《傅雷家书》这本傅雷写给孩子的家信集，其中主要是傅雷写给傅聪的信，还有部分是写给次子傅敏和长媳弥拉的，自1981年北京三联书店初版发行，到2016年落户江苏译林出版社至今，风行四十余年，销售千万余册。《傅雷家书》的内容，从三联版仅选傅雷一人书信的单向说教，到译林版所选全家往来书信双向交流的父子对谈；主题也由三联版“写家书的人的遭遇加深了我们对那个时代的认识”，到译林版“再现傅雷由严父变朋友、傅聪由青春而成熟的过程”。《傅雷家书》既展示了傅雷夫妇最后13年的生命历程，也记录了傅聪由年轻学子成长为世界级钢琴家的奋斗经历，成为一部经典的家庭教育读物，影响深远。

傅敏为《傅雷家书》花了很多功夫——他将原始件上手写的文字，在电脑上一个一个地敲出来，才成就了《傅雷家书》的出版。直到晚年，傅敏仍一直在整理傅雷著作和家人信件。

2017年，《傅雷家书》入选“部编本”语文教材名著导读课，导读文字明确写道：“傅雷还是一位特殊的教育家，一位严厉、尽责同时不乏爱心的父亲，这主要体现在他对儿子的教育中。在他去世十几年后，他的家人将他与儿子的来往书信辑录为《傅雷家书》。”

作家叶永烈写过关于傅敏的报告文学。在他看来，傅敏和傅聪虽是同胞手足，并蒂莲花，然而外貌、神态迥异——傅聪身材颀长，玉树临风，浓眉大眼，谈笑风生，有艺术家的气派；傅敏中等个子，瘦削，一望而知是一个书生。傅聪更多地像他的母亲朱梅馥，而傅敏则酷似父亲，甚至可以说是傅雷的“拷贝”。父子俩唯一不同的是，傅雷的头发朝右梳，傅敏的头发往左梳。

5月19日晚，上海知名主持人曹可凡在微博上写道：犹记前年傅雷先生雕像落成时，与傅敏先生相识。傅敏先生当年心怀赤子之心，为《傅雷家书》出版殚精竭虑，功莫大焉。傅雷先生尝言：“赤子孤独了，会创造一个世界。”傅氏父子以行动践行他们的人生哲理。如今，傅敏先生将要和父亲傅雷，母亲朱梅馥，以及哥哥傅聪在天上相聚了……

综合自北京青年报、三联生活周刊、南方都市报、中国新闻周刊、微博@可凡倾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