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05日 星期日
海宽凭鱼跃 天高任鸟飞 无上清凉(中国画) 美丽的青春 走在金陵东路的骑楼下 郑逸梅和胡石予 闪耀的红星 莱溪诗翁翁万戈
第14版:夜光杯/星期天夜光杯 2019-10-13

莱溪诗翁翁万戈

郑 重

莱溪本是美国北部的普通山溪,翁万戈先生在那里买地临溪筑屋,名之为莱溪居,因之莱溪又因他久住而出名了。而今,他又年过百岁,堪称翁了。这样莱溪翁的翁就有着年岁和姓氏的双关意思。莱溪诗翁就非常不同了,要讲的就是莱溪翁的诗。

莱溪诗翁坚守着常熟翁氏六世收藏,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中国,他都是以收藏而闻名,享有收藏家盛誉,其实他也是一位诗人,只隐而不扬,很少人读到他的诗,因之他的诗名也就被他的收藏所淹没了。余以短文,将莱溪翁的诗浮出水面,我想会在诗潭中引起一翻涟漪。

翁氏以诗书传家六世,翁万戈的体内也有着诗的基因。他4岁随兄长入塾,就以诗启蒙,读起《诗经》了。以后就是《楚辞》及晋唐诗歌。他很庆幸生于“五四时代”,从《新青年》上读到许多新体诗。从他在30年前赠我的《莱溪诗草》中可得知,他早期诗作都是新体诗。1936年,他考上交通大学,从常熟到上海的路上,写的就是新体诗《腼腆》,“又窘我像生客,腼腆于求索。”打开了人生的新的窗口,还有着一些胆怯和天真。

1948年,翁万戈由美国回到常熟再到天津,检点祖上留在他名下的书画、古籍、文献,然后由天津运到上海,再装箱上船运往美国,他自己乘飞机,

历48小时飞行,回到美国家中,惊涛骇浪,几多风险,都是诗料,顺手拈来,都可成诗。但是,他只写了一首《长飞返国行》,是用中国诗的歌行体写的,和他同时生活在美国的中国美术史学者何惠鉴读了,认为此诗很有气势。从此开启了中国诗的大门,以后就不再写新体诗了。

多年生活在国外,数次有欧洲各国之行,亦曾在亚洲各地小住,能用多种语言和别人进行交流,他超越了各种国界,因此他的情感超出现实,不存于某种寄托,“心宅”中藏的只是诗情。1949至50年代之间,他忙于把在国内拍摄的影片编成电影,有《北京》《天津》《杭州》《南京》及他的故乡常熟《江畔一小城》,是他谋生最忙的时候,仍然是“诗情万顷从心泛”,写了24首诗,从数量来说,是他写诗最多的年份。在《我为谋生》一诗中,吟咏着“我为谋生忘养生,风鞭野马梦魂惊。”其中有《咏屈原》、《宋玉悲》等名篇,也有着《流水胸襟》、《酒消残夜》两诗,吟出了“流水胸襟霜满怀,先生爱火懒伐柴”,“无心入画云出岫,任意成歌水自流”的清风淡雅的情怀。

和莱溪翁在一起,总会让你感受到他胸中有一种比酒还浓的乡情,比天还大的中国文化之情。翁氏收藏就是一张名片,把他带进中国文化圈,使他一生都在进行中国文化、中国美术的推广交流。他用镜头记录的不只是中国书画,还有青铜器、陶瓷、雕塑,编成电影,参加电影节,在许多文化教育机构放映。

莱溪翁对故土一草一木的留恋,微妙到“润物细无声”的佳境,最使他迷恋的还是常熟綵衣堂。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他写下了《晨梦三绝》《重返綵衣堂》。表达了他回乡所思所见,当他“卅载离家今叩门”时,所见到是“画梁犹在宇非昔,玉树根除落叶离”,波光梦影,半思半忆,“胸间郁结,不得不吐”,也就“吐”出数首诗来。莱溪诗翁的诗是这样吐出来的。

在60岁退休之前,莱溪翁就和夫人程华宝吟着陶渊明“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之句,寻觅退休之后的定居之所,他们不是在觅筑屋之地,而是在寻诗,结果就寻找到在丛林中的莱溪。真有点像东坡先生的胸怀“不知人间何处有此境,径欲往买二顷田”,到了退休的那天,“走为上计”,他们离开了喧嚣的纽约,住进莱溪居。那房子建在山坡上,后接着续建,蜿蜒到了溪边,屋旁有碧水一潭,溪上有木桥,过桥即可进入山野丛林。这里到处都是诗。一次,莱溪翁从纽约驾车回莱溪,居然“吐”出《读史》《秋意》《甘枫》三首诗,从晋国重耳复国、“一秋红”的景色到当地土特产汁甘味美的甘枫,真可谓浮想联翩,神游八极了。

莱溪诗翁的诗除了讲究传统的诗情、诗意、诗体,他还自创了“诗章”,他说字是有灵魂的个体,从诗人的用字上,我们看到了诗人——莱溪诗翁的诗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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