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外一章）

叶振环

离我家乡老宅很近的长江堤岸边有着一排排黑压压的会唱歌的水杉。

树林的歌，清逸而悠扬。仿佛好多好多歌手在唱歌，有的轻悠悠的，有的高亢激昂……

是水杉在唱歌吧？树林里清一色全是水杉树。

我走进了这片浓密的水杉树林，走进了歌声里。歌声如细碎的阳光，在枝头跳跃，在林中飞翔。走走，看看，听听。当我发现树林里真正的歌手时，我的惊讶和兴奋不言而喻。

瞧，每一棵树上，都有许许多多小鸟。每一只小鸟，都爱唱歌。

小鸟的歌，从树梢洒下，在枝叶的缝隙里流泻成金色的阳光瀑布。

小鸟的歌，挂在枝头叶片上，结成晶莹的露珠。

小鸟的歌，落在地上的红草莓、绿荠菜和各种漂亮的花朵上。

小鸟的歌，跳进了岸转河里，变成了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蟹、小虾……

小鸟的歌，汇成了树林里的大合唱。

哦，每一处的树林都会唱歌。

路

悠长雄浑的号子吼出来的路，宛如一条缠身的飘带，向广袤的大地延伸，延伸……

路，随着压路机烫平；日子，跟着时代的发展节拍在幸福地飞转。筑路工的脊梁佝偻了，宽阔漂亮的大道洒满了筑路工人的汗水。

寒冬，一身霜；酷暑，汗湿衣。滚烫的脚下，热浪涌来。你得到的却是欢快的颤抖。那颤抖又是崭新的。

你想流放，流放在遮天蔽日的山川、河谷。抚你脸的是霜，亲你胸膛的是风。于是，你叩响了建造大厦的回音。你一生只想醉，醉在道路的蜿蜒中。在寂寞中，你高高地举起酒碗，嚼着家乡独有的草头烧饼，望着醒酒的天空——是一轮圆月……

月光如泻。

篝火如灯。

醉意朦胧的路，洒满深深的乡愁，伴着依依的情意，在如路的号子、广袤的大地上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