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04日 星期六
青岛迎宾馆远眺(油画) 切黄瓜的仪式 最早海外“权益之地” 塔林童话 也是凡人的歌德 午夜的北海老街
第18版:夜光杯 2019-10-21

切黄瓜的仪式

刘颗颗

每次家里买了黄瓜,我妈在削皮之前,先把细的那头切一小截,放在厨房的角落里,说“这个给灶鸡吃(灶鸡和蟑螂是两种不同的生物)。”余下圆滚滚的黄瓜身子才是我们吃的。

这节瓜蒂要在厨房里放几天,估计那几天家里的灶鸡应该像过年一样。我有蹲在厨房的角落里观察过,黄瓜头确实有被啃过的痕迹。可我只知道灶鸡来过,却从没撞见过。我妈把去皮的黄瓜削成小条再撒点白糖,连沁出来的黄瓜汁我都喝光了。离家之后吃到的拌黄瓜大多淋的酱油,虽然只是佐餐的小食,但吃多了酱油拌的生黄瓜,感觉自己会长出酱油色的胡子,然后变成大叔。小时候喜欢跑跑跳跳,胳膊肘和膝盖经常擦破皮,我妈就会提醒我们不要吃酱油。我妈说,伤口没愈合之前,吃多了酱油,新长出来的皮肤颜色会成酱油色。今天我的胳膊肘、膝盖和其他部位的皮肤颜色一致,都源自我妈对家传的坚持。

现在在餐馆外食,唯一不习惯的是拍黄瓜不削皮。曾问北方的同事,黄瓜不能削了皮再拍吗?同事呆了一秒,说:“我们从小吃的拍黄瓜,都是连皮拍啊,削了皮还能叫拍黄瓜吗?”

没去北方人的厨房参观过,不知他们拍黄瓜的时候,瓜蒂那一头切不切。可能把黄瓜洗洗,直接搁案板上,从头拍到尾,然后拌上酱油辣椒蒜末就可以上桌了,倒也是一种率真又有滋味的吃法。

广州的超市里一年四季都有黄瓜,我还买到过精致的水果黄瓜。水果黄瓜只有传统黄瓜的一半长,但价格却是普通黄瓜的几倍。买了这种黄瓜,就不舍得切一截留给灶鸡。可是每次吃完,内心都有点惴惴,好像把灶鸡的那份吃掉了。

自己在家拌黄瓜,还是喜欢削皮撒点白糖。

我打算今天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两条黄瓜,晚上回家,把瓜蒂切下来给灶鸡吃。

有黄瓜头的厨房才是让人安心的厨房呀。

放大

缩小

上一版

下一版

下载

读报纸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