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05日 星期一
人人参与“地方重塑”
第19版:创见 2019-10-29

人人参与“地方重塑”

——公共艺术“大”“小”殊途同归

非洲地区的获奖案例:《感知》(锡德,埃及)

拉丁美洲地区获奖案例:《增添缺失》(多丽丝·萨尔塞多,哥伦比亚)

东亚地区获奖案例:《风中的电话亭》(佐佐木格,日本)

北美地区的获奖案例:《酒店帝国:穿越纽约》(洛朗·博伊耶特和塞巴斯蒂安·雷诺,美国)

欧亚地区的获奖案例:《生物多样性之塔》(SEADS,比利时)

大洋洲区获奖案例:《皮肤与骨头》(乔纳森·琼斯,澳大利亚)

◆陈琳

不只是耀目的艺术造型,用独特的艺术方式来缓解社会矛盾,解决公共问题,提升甚至重塑地方的精神生活、文化内涵,这就是公共艺术的魅力和能量所在。如今,公共艺术早已不仅是在城市的某个空间放一尊雕塑那么简单,而是一个正在不断“生长”,横跨艺术、历史、社会学、人类学的全新领域。

近年来,蓬勃发展的公共艺术分别向“大”与“小”的两级演化。近日,由上海大学美术学院与国际公共艺术协会(IPA)共同主办的第四届国际公共艺术颁奖典礼暨国际公共艺术论坛,在国际设计之都上海举行。专家评委们聚焦公共艺术的“地方重塑”价值取向,从全球133个案例中评选出了7个“大”“小”分化相当明显的优秀获奖作品。

悉尼的《皮肤与骨头》,占据了整整两万平方米,来自埃及的《感知》,则需要站在社区附近的穆卡塔姆山上才能看到作品的全貌,被认为是艺术家本人迄今为止创作的最大型、最具野心的项目。而与之相对的是,日本的《风中的电话亭》、比利时的《生物多样性之塔》都是占地不过几个平方米,或是几个平方米的“微型”项目。

本届国际公共艺术颁奖典礼上所呈现的,只是公共艺术发展现状的一个缩影。在上海,公共艺术也呈现出类似的趋势。但是不论是“大”抑或是“小”,全都有一个共同的诉求,就是用记忆和感知来唤起“地方重塑”的公众力量。

宏大叙事探寻社区温度

从高处俯瞰位于澳大利亚悉尼市的皇家植物园,《皮肤与骨头》大型雕塑装置,规模蔚为壮观。艺术家乔纳森·琼斯的创作初衷,是让人们记住被大火焚毁的、正从澳大利亚文化中渐渐消失的土著文化。因而,其选址具有象征意义。在1882年被烧毁的19世纪花园宫殿建筑轮廓上,乔纳森耗时17天,用白色盾牌构成被毁建筑的轮廓,与当地社区居民共同制作的八处土著语的声音景观,分别代表土著文化“损失”“重生”和“开创”的阶段。

正是因为邀请当地社区居民从多层面、多维度一同参与到艺术创作实践中,很多人都能清楚地向外来游客讲述作品的意义——公共艺术创作是一次文化疗愈的过程,一方面表达对许多土著文化遗产不幸遗失的哀叹,另一方面也对这世界上最古老的充满活力的土著文化仍然存在表示欣慰和庆幸。

而位于埃及开罗曼什亚特纳赛尔社区的作品《感知》,也同样抚慰着社区居民的心。该社区的居民自称“养猪人”,因为这个社区有别于其他社区,建立了自给自足、可回收85%垃圾的高效回收系统,居民用日常收集的有机垃圾喂养猪和其他动物。但这也让给开罗其他地区的居民留下脏乱差的印象,因此,该社区逐渐被城市边缘化、隔离化。十年前,埃及政府出于H1N1病毒蔓延的考虑,要屠宰社区内的三十万头猪,几乎摧毁了社区居民的生计,也迫使社区重新谋求新的出路。

为了改变人们对曼什亚特纳赛尔社区的固有印象,2015年,突尼斯裔法国艺术家锡德来到此地,开始创作阿拉伯艺术文字书法壁画,作品被命名为《感知》。他希望通过艺术,强调社区的新形象。四年时间过去,书法壁画已成规模,从社区的其他街道只能看到艺术作品的局部。周边的人对于整个社区的印象也开始有了改观,这让曼什亚特纳赛尔社区的居民也感到欣慰。

事实上,中国长三角地区,公共艺术也在用其宏大叙事手法改变乡村和社区的面貌。比如,“乡村重塑 莫干山再行动”就邀请国内各大艺术院校的青年学子在尊重不同城市和乡村的不同文化,遵循乡村自身发展规律,保留乡土味道,保留乡村风貌的基础上,进行驻地创作。比如,有学生在导师的指导下,以莫干山间的云雾与细雨中阿公竹刀破竹之声在幽静林谷间发出的回响,阿婆在田间劳作的背影形象为灵感,用莫干山的乡间溪谷的竹,以编织的手法创作出名为“稻草人”艺术作品。这等同于用公共艺术的语言与场地社会文脉、生态基底进行了一番对话。

向“小微空间”转个身

另一方面,公共艺术也在向“小”“微”领域拓展。

2010年,大槌町居民佐佐木格决定在自家的花园中建了一个电话亭,以抚慰他失去表兄的痛苦。在海啸侵袭后,佐佐木格决定将完工的电话亭向公众开放。他将电话亭移至大槌町一个露天山坡上,亭内设有一个可旋转拨号的电话和记事本,旁边有一把长椅,木质的标牌上用日语写着“风中的电话亭”。走进电话亭的人们,会习惯性地拿起听筒。电话未连接通信线路,拨打时没有声音,但人们会在电话里呼唤海啸遇难者或失踪者的姓名,仿佛那些逝去的人仍在电话的另一端默默守望。灾难发生后的三年内,有一万多人来到山顶,拿起话筒……风中的电话亭成为人们的想念与寄托的载体。

位于比利时的生物多样性之塔项目,也是微小公共艺术作品的典型。塔的体量很迷你,建在一个有着不同文化背景居民的综合社区周围,但其作为对综合社区的诗意生活的比喻意义,得到了市政府和耕种师的肯定。

塔内会定期展示作品,因此,这里已经成为孩子们了解耕种、生物多样性和生态学,以及学习艺术和自然科学的重要场地。同时,多元化的作品展示也吸引了不少游客和当地居民,这里自然而然就成为新的公共聚会场所。现在,塔楼的周围已经设有混凝土座,以塔楼为中心,呈椭圆形排列,让人们能在这里小憩聊天。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塔楼也成为城市的形象和地标。

实际上,在上海,也有诸多“微小”的公共艺术,介入城市公共空间,在社区发挥着能量,提升社区文化内涵的品质,获得了公众的关注。比如,俞挺、童凌峰在虹口区“上海音乐谷”打造的公共艺术作品《路亭》,就缝合起冷漠的周边环境,成为引导人们出入此地的标志物。而这种缝补式微改造,在被人遗忘的“灰色空间”里展示着艺术创想,被视为城市更新的另一种解读。

“城市触媒”能量显现

其实,不论是“大”抑或是“小”,优秀的公共艺术从来都不是社区和城市的点缀。上海美术学院执行院长、公共艺术学科带头人汪大伟就一直主张公共艺术的价值导向是“地方重塑”,就像营造社区良好的氛围和环境,需要以年为时间单位来计算,优秀的公共艺术扎根生活,润物无声,却也经得起推敲和品味,对当地社区和城市的文化内涵进行提升。在他的主张和倡导之下,“地方重塑”成为“国际公共艺术奖”活动的主题。

用艺术激活了地区的经济和文化,让更多公众参与其中,以社区化的方式,让艺术走进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增加人们对一座城市、一个社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从这层意义上来说,公共艺术已经成为重要的“城市触媒”。

“用艺术眼光关注生活、关注民生,用艺术的方式改变生活方式、改善公共环境,是公共艺术的使命,这也是艺术的宝贵价值所在。”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院长冯远所说,一语点破了公共艺术在现代社会中使命,在不少艺术同仁和专家学者中产生了共鸣,微小的凉亭、楼塔甚至是一个电话亭大小的方寸空间,都可能释放出惊人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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