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9日 星期一
庚子·春回 咖喱鸡 火雷二山刹灾星(中国画) 曙光有个女TONY 最低限度的勤奋 谭德塞博士的另一种忧心 重看《卡桑德拉大桥》
第20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20-03-08

最低限度的勤奋

南 妮

非常时期,教夫人帮我剃头,请看明日本栏。

春节前去淮海路环贸看电影,时间还早,就去楼下逛逛。走进一家咖啡馆,L字形的店面,顶着天花板的书橱构成了店堂的墙壁,只有几张桌椅,坐着看书喝咖啡的人。主业应该是家书店,你若坐下来,可以拿本书美美看个够。

书以艺术与理论居多。买了一本《倦怠社会》。德国新生代思想家所著,薄薄一册论文集。环贸的人气,就在于这些小小角落传导出来的城市气息,时髦,但不贵。没想到,这是我买的最后一本书,于疫情袭来之后。

《倦怠社会》的作者,那个在德国读出学位的韩国人在《深度无聊》此篇中说过的一个观点,是全书给我印象最深的。他说,人类在文化领域的成就,包括哲学思想,都归功于我们拥有深刻、专一的注意力,只有在允许深度注意力的环境中,才能产生文化。他认为深度无聊对于创造活动具有意义。“如果说,睡眠是身体放松的最高形式,那么深度无聊则是精神放松的终极状态。一味的忙碌不会产生新事物。它只会重复或加速业已存在的事物。”

接下来就深宅家中,体会到了《倦怠社会》的作者所说的,“无聊像一块温暖又灰色的布”。毕竟做不到“深度无聊”,要关心疫情,关心家人;感慨着医务人员的伟大,惭愧着自己的无能与渺小。但看书,是最能抚平心痕的方法。一堆“预备看的书”也终于有了大块的时间。

去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奥地利作家彼得·汉德克的成名作《骂观众》,在书店翻看时觉得深奥,如今慢慢读,仍然命中不了心门,只感受到部分语言诗句般的光芒。

书不像新鲜的蔬菜,是最无需囤的。哪个房间都有书,预读的计划一次次变。张欣的小说是在任何心烦的境地下,都有阅读快感的书。《你依然是你》《千万与春住》,男女主人公的命运一直牵扯着你。所谓有“代入感”,是作家充沛的激情点燃了你的灵魂。

读得震惊的书是耿立的散文集《灵魂背书》。在外地开会时,认识的石耿立先生,是著名散文作家,大学教授。书卷,低调,山东人的豪爽。《灵魂背书》写的是他故乡木镇,曹濮平原黄壤深处一个村庄的故事,父母,哥姐,庄稼,农畜,晨昏,生死……看得眼睛潮湿。那么多的苦难,那么大的才华。那些文字像油画的画笔,深沉、悲悯、极具力量。是因为时间与距离,正好使记忆、感情与思想判断都得到了一个最佳的表达点,作者才将他的故乡写得那么富有艺术的震撼力?想起了耿立老师的洒脱现代,与书的悲怆深刻形成了某种不对称。这就是读一个认识的人的书的驱动力:他的内在远远比表达出来的多。

每晚临睡之前读秦绿枝先生的《师友追梦》。这是去年8月出版的承惠先生的最后一本怀人之著,90高龄的他,写了与十几位文坛老友的认识与来往经过。唐大郎、龚之方、侯宝林、梅葆玖、吴祖光、冯亦代……吴先生的文字真实轻松、无忌发噱,读着读着,感觉就像在听他说,甚至那惯有的手势、语气也如浮现于眼前。这本很好读的书始终不愿意读完,读不完,就好像吴先生与你的交谈也没结束一样。

最深的阅读体会,就是贯穿老人家一生的两个字:勤奋。

阅读是不是一种最低限度的勤奋?它应该也是《倦怠社会》的作者所倡导的没有功利性的活动,适度无聊,滋养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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