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口的“背影”

徐 鸣

在20世纪70年代南京长江大桥建成之前，无论北上抑或南下，京沪线的火车开到下关或浦口，就只见江水不见铁轨了，必须轮渡过江。

浦口火车站始建于清光绪三十四年（即1908年），6年后正式开通运营，2004年彻底停运，乃中国唯一保存民国特色的火车站，被列为新金陵四十八景。过去我钻在高等数学和材料力学习题堆里拔不出来，如今“转会”文科，所以一直心存念想，想去浦口转转，看看这座因朱自清的散文《背影》而闻名于世的火车站。

投2元硬币，在江边路旁的中山码头上船。坐在封闭式的船舱里，只能透过玻璃张望江面。行至江心，露出一座无人小岛，便好奇问小阿姨小姨夫叫什么岛，两人均摇头。后来还是问了船上的导游，方晓叫浅洲。南京人喜欢将岛唤作洲，犹如玄武湖中的环洲、樱洲等。

大约10分钟后，渡船抵达浦口码头。我迫不及待走出渡口。一出码头就是个小型广场，广场正中醒目地安放着一个巨大的石球，大约两个大人般高，显示庄重；石球上部环绕一圈天然黑带，表示哀悼；底座四周立短石柱，以示拱卫。这应该是专门为纪念孙中山灵柩停放处所建造的“中山停灵台”。1929年5月28日，装运孙中山灵柩的火车经津浦铁路从北平运抵浦口站，就在此处稍作停靠，然后通过浦口码头过江，安葬于中山陵。

广场北端系一座老式英伦风格的3层砖木结构条形建筑，挂“南京北站”招牌，土黄色外墙，朱红色坡顶，室外是单柱伞形雨棚。我估计底层便是当年的候车室、售票房。由于房门统统紧闭不让入内，所以我瞧不见另一侧的月台，仅根据朱自清的散文想象。

1919年3月，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做助理员的毛泽东，准备返回湖南前专程绕道上海，为湖南赴法的勤工俭学学生送行。毛泽东向同学借了10元钱，才买了一张到浦口的火车票。

还有，1949年4月南京解放，邓小平和陈毅由合肥抵达浦口火车站后过江，驱车进驻“总统府”，并在蒋介石的总统宝座上坐了一下。陈毅激动地说道：“人民终于胜利了！”

淅沥沥的小雨将思绪从想象拉回现实。雨棚西侧通向码头的地方，至今仍保留着一条长长的拱形长廊。该长廊犹如时光隧道，极富沧桑感，懂得摄影技巧的自然会从各个角度取几个有艺术特色的镜头回家“交差”。可惜我不会，便依依不舍地沿着长廊折返码头，重新登上渡轮。随着船只缓缓离开码头，我默默地望着浦口码头的背影，脑海里却回荡着浦口火车站朱自清父亲的背影已经“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的黑白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