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知道害怕

朱全弟

平生第一次，真正让我感到恐惧的那件事，发生在东非肯尼亚的马赛马拉。时间是2017年7月24日凌晨。

当时，我们住在类似蒙古包的帐篷宾馆里。早上四点醒来，同室的摄影爱好者老邹要去赶乘热气球。我因为太早会中断晨练，未与老邹同行。还有，人生地疏，情况不明，这一类活动，基本上就是把命交给了别人。这事，远比我2000年在三亚大东海滨海浴场海底潜水更危险。前者是一无所知，后者是在国内，安全系数，心里是有底的。

锻炼完六点半去早餐。天还没有亮，黑黢黢的，走在一条长方形地砖铺就的小路上，逶迤而行穿过几个房间。走着走着，前方蓦地“嘣”的一声巨响，冷不防吓了我一大跳。这应该是大型动物瞬间穿过草木灌丛发出的撞击声，力量之大，速度之快，令我惊讶。与之相比，什么人的丹田之功，至少我是经不住这个冲击的。惊魂甫定，我站立片刻，是继续往前还是绕道而行？天没亮透，前面看不见，无法判断。此刻，我真的有点害怕。这里本来就是动物王国的地盘，与人比邻而居，时不时出来溜达溜达也很正常，就怕它们是结伴而来，我走过去，再遇到后来者。

绕开又要走很远的路。迟疑片刻，继续前行。走了二三十步，两位外国人在说话，其中一位用手指着刚才发出声响的草丛和小路。到了餐厅，导游已经在喊出发了，我拿了几块干点转身出来。一部分人先出发去乘热气球了，余下的人上车。刚出门，就看见一匹角马挡道，站在路中央。灌木丛中的羚羊蹦来跳去，还有鸟类的羽毛鲜艳，漂亮至极。

天气并不晴朗，乌云遮挡，同车的摄影记者郑老师担心那边热气球未必能够如愿升空。在宽广无边的草原上，我们的车开得很慢，路上有太多的鸟类和动物，就在眼前。中午时分，另一路乘热气球的人也赶到与我们会合。果然，天气原因气球没有升空，自然有点懊丧。但是，也有人看见那个热气球边上有破损，那么不飞也好，避免了一次不必要的风险。

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马赛马拉国家动物园。旅游专车可以打开车顶，一览无余，在草原上追逐动物，哪里有它们车子就往哪里开。看得最为真切的就是狮子。一头大狮子躺着正在撕咬猎物，血淋淋的，车停在它面前，它都懒得起身，一点警觉性也没有，习以为常了。人与兽，相距最多十米吧，我们拍照，惊呼，它们无动于衷，只顾眼前美味。只有旁边那只小狮子，瞄了车上一眼。

导游告诉我们，在这里，人与动物恪守一条底线。车子是钢铁铸造的庞然大物，它们害怕。我想，如果狮子这样的猛兽扑上来，也是能够造成对我们的伤害的。但是，不会！然而，人一旦离开车子这个整体下去就变成单体了，动物就认定你要侵犯它们了，立马就会扑上来要了你的命。想起国内发生多起野生动物园内游客翻墙误入和在猛兽区下车被咬死的悲剧，就是这个道理。后来，我在阿伯岱尔树顶公园观察楼上，看见一只火烈鸟发现另外一只火烈鸟落在附近的水面上，前者马上飞过去把这只小鸟赶走了。它也是认为后者进入了它的领地。

应该敬畏自然。人啊！胆子真的不要太大，知道害怕不是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