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兵汉子”集体吃虫子,脸上没啥特殊的表情
战术教室的核心就是一张基地的大地图和两个小沙盘,简单却实用
跳水科目的第一个内容是在大桥上绑块板,往下跳, 为了防止撞到桥上,臀部要往外推
特别危险的科目训练前,学员都要逐个进行体检
经历“战俘”生活的学员,挤在巡逻艇货舱里
◆这个穿巫师衣服的家伙(左)居然是哥军野外生存教员,就在这个状态下,他开始上课了
那年,身为军人的本文作者被选派到哥伦比亚多雷马伊达基地的“标枪手国际班”学习。整整十周,拉美最严酷的特种兵课程让他学会如何在极端条件下保持冷静与勇气。尽管每天只有一两个小时睡眠,吃的口粮比野猫还少,70公斤的体重减去10公斤,但他觉得,除了吃苦,那些更有价值的东西能让自己受用终身。
有祖国在 怕什么
那年夏天,历经两次十多个小时的国际航班,我从祖国来到传说中的“战时国家”哥伦比亚,人总会有些水土不服,但算不了什么,有中国大使馆武官在,他们和哥军方关系非常好,是中国学员的坚强后盾。武官处不时派人来关心我们,伙食慰问,经济资助,那感觉比别国军人高了好几档。
进标枪手国际班,入场券是“买买买”,进去后还是“买买买”。我军每次集训,都是器材装备一应妥当,官兵直接使用,这里倒好,先交学费100万比索(约合2000元人民币),内含食宿,以及作训服、作战靴、体能训练服甚至姓名牌、军衔(学员还得自己一针一线缝上去),单兵帐篷、防潮垫、马扎等也得花钱买,谁叫人家把训练外军当成“外交+生意”呢!对我来说,完全没有费用上的心理负担,中国驻哥武官处能报销。顺便提一句,哥伦比亚本国学员要进国际班,也得掏钱,毕竟能从这里毕业,对军旅生涯大有好处。
班上的学员多来自拉美国家或原宗主国西班牙,他们都说一口西班牙语,唱各种激昂的拉美军歌(拉美军歌居然是统一的),还有见缝插针的搞笑。
不过,在魔鬼般的训练后,每个人都快到崩溃的边缘,每每坐敞篷卡车从野外训练场回营,大家都一言不发,早没了平日里的调侃。
战术课简单易学
国际班搞得最多的就是体能测试和夜行军,几乎周周测体能,每一两周就进行全副武装负重夜行军,从10、12、17、24到最后36公里,最长的就是从晚上8点一直走到早上8点,中途连小休息都没有。体能测试很简单,清一色的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和三英里跑,但在不同条件下进行,在基地、山地、高原、热带雨林等环境都要测试。训练间隙,还会穿插各种长跑、越野跑。体能测试中,俯卧撑和仰卧起坐都必须碰到保障人员的拳头,不然就不算,这个标准真的比不上电子设备的标准和规范,全凭保障人员的心情。
国际班的战术学习和推演,都在一维平面上进行,所有典型地貌和地物都通过小卡片表示,个人觉得表述得不错。哥军特种兵战术思维很简单,每场战斗都大同小异,基本是“中间主攻,两翼掩护,指挥观察组在后”模式。但哥军特种兵对程序很清楚,把一件简单的事做到极致熟练。当然,除了学习,国际班教室里面还挺热闹,老师你讲你的、我们做我们的。这不是学员们有多叛逆,毕竟都是好几年的兵,主要是夜里训练太满了,根本没有休息,只好在上理论课的时候打打盹,但教官又是死脑筋,有强迫症。只要有打瞌睡,必将迎来一顿拍桌子,接着少不了体罚,直到你清醒为止,教官不会停下来等我们,接着提问我们,不懂,又被罚一次。
这里的协同通过障碍训练比较全面,有无数个小隔间,还设置不同性质的障碍,像红色就代表不许碰的障碍(如雷区、深坑),各小组要在规定时间(一般5-10分钟)内协同运送重要物资和人员通过。说实在的,这些障碍难度都很大,几乎无法按照时间完成任务。
这里要说一下国际班的水上科目。哥军有规定,必须学会自由泳,学员在水里要轮流扛旗,保证旗子不能沾水,左右手交替把队旗树立在前面。另外,他们还有水上救护课,一种是用随身携带的防潮垫作为简易浮板进行短距离运送伤员,另一种是利用小组所有背囊捆绑成简易水上平台,进行远距离运送伤员或重要物资,然后利用芦苇做伪装。哥军救生衣有个特点,就是脖子后面有很大的一块板,作用是让你即使昏厥,头部也能高高抬起。哥军还组织学员进行克服恐惧跳水训练,在夜间先让我们吃饱喝足,享受生活的美好,然后突然蒙住我们的眼睛,让我们滑降,然后绳子没了,掉水里了。
当然,哥军制度也有比较人性化的地方,那就是定期检查学员身体,脉搏心率是必测的,这也是保障我们在高强度训练中不掉链子。当然,我们也学习了静脉注射和肌肉注射,教室里,大家手忙脚乱的,那个血流了一摊又一摊。以后在大强度训练中,只要谁在训练中晕倒就是马上注射一袋葡萄糖,精力立马充沛,如果没人晕倒,这两袋葡萄糖水就会变成糖水饮料,自己偷偷喝掉。
查韦斯“救”了我们
当然啦,这种训练班是少不了战俘营训练以及野外生存的。在战俘营里,那些假扮的“反政府武装”比真的还狠,不让睡觉,浇冷水,只要看不顺眼就一顿暴打,如果反抗,那更是遭受群殴……说到这里,我不能不提到教官查韦斯中尉,他本是哥军特战连长,天天戴副墨镜,张嘴就是钢筋牙套,整得比牙齿都大,脸长得特别白,跟隔壁班的从野战部队过来的小黑胖上尉队长形成反差。查韦斯平时总拿着个笔记本,记下学员需求,时不时充当队员的采购员。有一次,他帮我买了22万比索(约合440人民币)的作战靴,没想到靴子太硬,磨得双脚都出血,几天都不见好。大家之所以喜欢他,是因为一次战俘训练里,我们被“反政府武装”折磨三天三夜,查韦斯竟带着“救兵”把众人救出来,当时,每个人都热泪盈眶啊,挨个升起各自的国旗,唱起国歌,庆祝脱离苦海。撤离“战场”中,查韦斯还跟我们合影留念。最后一个训练科目,查韦斯给我们示范18米高台跳水,菜鸟们都挺敬佩他,毕竟菜鸟们最高才跳了14米。为了表示感谢,在集训快要结束的时候,菜鸟们请队长吃了一顿三明治加可乐,他乐得好像吃了海鲜大餐似的。
关于我在班里的队友,最忠厚的是40来岁的哥军一级军士长,体能技能都不错,作战经验很丰富,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他乐于助人,常常鼓励我们。矮个子的美国学员被大伙称为“美国队长”(漫威动画里的人物),可他总是自称“半个老墨”,因为母亲是墨西哥人。我还跟一个巴拉圭队员处得很好,他有一双迷人的眼睛。
说真的,集训99%的时间都在艰苦地受训,有点时间就想补觉,学员之间交流得不多,点滴零碎的记忆并不完整。也许,在梦里才能把它连起来,而醒来时,眼角已沾上泪水。我怎能忘记你们,标枪手国际班里的弟兄们,请多珍重! 林海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