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8道强光射向水面搜救

昨晚6时30分，队员们放下救援艇准备搜救 本版照片摄影 特派记者 张龙

鸟瞰无为市鹤毛镇

被淹没的农田里，手电照亮了一群鹅

特派记者 方翔

茫茫黑夜，在湍急的水面上，8道救援手电的强光射出，对讲机不断交流着搜救消息。昨天，是上海市消防救援总队跨区域增援攻坚专业队来到安徽芜湖的第一天，队员们立马就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救援，本报特派记者跟随救援艇一起参与了搜救。

紧锣密鼓展开搜救

“房子没有了，还好老婆孩子还安全。”51岁的安徽省无为市鹤毛镇居民邢和平一边说，一边眼眶里噙了些泪花。他介绍，7月19日，受连续强降雨影响，鹤毛镇杨塘圩出现多处漫堤和塌方，当地受灾面积达到8000亩，所幸一家人被妥善安置在鹤毛镇小学。因担心受灾区域还有人被困，他毅然为上海跨区域增援攻坚专业队三分队担任救援艇向导。

据三分队负责人介绍，他们接到无为市抗洪指挥部的指令后，立即派出57名指战员、8辆消防救援车和11艘救援艇，赶赴鹤毛镇全力投入抗洪抢险救灾工作。

“中国生态乡镇——鹤毛欢迎您”。在鹤毛镇的入口，这块大大的招牌格外醒目。然而，救援车辆驶入不久就发现道路基本被水淹了，车队不得不在当地向导的指引下辗转开到鹤毛镇政府。

救援艇充气、无人机起飞……救援队刚一抵达，各项工作就紧锣密鼓地展开了。虽然此前已经演练多次，但是救援队员们丝毫不敢大意。天色渐黑，队员周舟说，在黑夜的湖面上搜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特别是在陌生的地方，很容易迷路，同时电线杆、杂草等，对于救援艇来说也存在危险性，所以需要做好充分准备。

“8艘艇参与搜救，其余待命。”三分队负责人下达了命令，“两艘艇一主一副进行搜寻，主艇上配备向导。每艘救援艇配备不少于两个电筒，不少于两个桨，以及15米手抛绳，并带上不少于两件救生衣，10分钟准备完毕。”

队员殷宗朝熟练地为每根救生绳打着水结：“我老家是安庆的，这次也受了灾，能来到安徽救援，也算为家乡人民做点贡献。”

放艇牵引小心翼翼

如果是普通的水上救援，对于救援艇来说，只要找好一个平静的下水点就可以了。但此次是抗洪救援行动，许多水面下面可能是道路，也可能是稻田，还有可能就是湖底，因此如何下水对于行动成功与否有着非常大的影响。

在当地志愿者的带领下，救援队的大型运输车来到主干道，因积水越来越深，救援队决定就地放艇。

“把裤子拉高一点，准备趟水。”周舟说。虽然在出发前已经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脚踏进水里的那一刻，背上还是蹿起一股凉意。这不仅是因为湖水的温度并不高，也因为在稍浅的水面上甚至可以看到蚯蚓、蜈蚣等。

水没过膝盖的时候，周舟让记者坐上了救援艇，而他依然在船头牵引。

“1号船、2号船往左边搜寻，3号船、4号船自右边水域搜寻……”命令通过对讲机一个个下达。

公路旁边原本是农田，现在也变成一片泽国。当地向导特别提醒，有些水稻田的水深可能超过1米，一定要当心一下子踩空。而原本的铁栅栏对于发动机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穿着专业救生衣的周舟发现了一处比较开阔的缺口，于是立刻举起一个拳头：“下发动机。”随着命令下达，主艇和副艇似“离弦之箭”驶了出去，在广阔的水面上搜寻着，此刻是晚上7时30分。

“指挥部，指挥部，我们发现3名被困者，他们暂时不想离开。”

“请确认他们是否安全。”

“已经确认他们安全，他们说所处地势比较高，并且有办法撤离。”

“收到，收到，请继续搜寻。”

周舟的对讲机中传来了指挥部和救援艇的对话。

据周舟介绍，在搜救过程中，会遇到一些人不愿意撤离的情况。对此，搜救人员在确认被困人员安全的前提下，尊重被困人员的要求。

陡遇漩涡沉着应对

水面漆黑一片，天空的繁星显得格外璀璨。但是对于搜救人员来说，没有丝毫心情欣赏。一道道手电强光射穿黑暗，一声声“有人吗”划破静谧的夜空。而从手机GPS信号来看，这里原本是一片农田，现在则是茫茫无边的水面。

“当心，是冲破的圩口。”周舟的话还没有说完，坐在救援艇里的人立刻感觉被卷入了一阵漩涡。

“稳住，稳住……往左转，往左转……”周舟一边用手电打光，一边下达各种驾驶指令。救援艇的船体内部已经可以感受到有水进入。

经过惊心动魄的1分钟，可以明显感到救援艇的发动机马力又恢复了。

“你知道吗，刚才很危险的，水流这么急，水下的涡流对发动机的影响更大，一不小心就容易翻船。”周舟说。

“各小组通报一下情况怎么样。”周舟的对讲机里传来了指挥部的声音。此时已是晚上9时。

“我们还在搜寻，还在搜寻。”周舟回复。

“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据周舟介绍，搜救人员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受困者的地方，“对于受困者来说，看到了我们，就是看到了生命的希望。”

救援艇继续在水面上搜救，不时有蚂蚱、蜘蛛从树上掉落到艇上，水面上还有水蛇，至于已经淹了大半的电线杆，裸露的电线也是不小的危险。晚上10时30分许，搜救任务结束。当救援艇来到主路，大家从艇上离开的时候，水位相比之前又有所上升。

“明天上午我们还会再来搜索一遍，确保没有处于危险境地的受困者。”周舟说。

身上湿透心底温暖

“这一晚的搜救中，我们共搜救出4名受困者。”三分队负责人介绍，在鹤毛镇杨塘圩附近小路上，一私家车因涉水太深而熄火，接到求助后，救援人员迅速到场处置，将车辆固定，利用消防车牵引至安全地方。

晚上11时许，整个救援队准备撤离，但车还没有开出多远，就发现道路已满是积水，而另外一条山路因为崎岖也不太适合大型车辆行夜路。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救援队员在当地住宿，待第二天一早再出发。

“你们辛苦了，欢迎入住。”一家旅馆的LED灯牌上亮起来这样一句话。虽然被浸湿的裤子和鞋子依然是凉的，但救援队员们的心中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