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止于王勃

林鲁伊

唐以来的千百年间，江西南昌的滕王阁朝有兴衰、代有变迁，历经29次重建，在中华名楼胜阁的史志上，拥有如此坎坷复杂经历又演绎多少历史的，无有出其右者！何故？源于王氏之序也！阁因序而名，正如鲁迅之于绍兴，润之之于韶山。曾有诗云：自有王勃作序后，别是人间翰墨场。红土地上的滕王阁，成了文人骚客挥斥方遒之所在。

清朝诗人尚熔将之与黄鹤楼、岳阳楼并称为江南三大名楼，可见其名声。虽说此阁乃唐高祖李渊的22子，即太宗李世民之弟李元婴为欣赏歌舞所建，碧瓦丹柱，画栋雕梁，飞檐翘脊，高耸云端，巍峨壮观，颇有大唐之韵，但不经意间，却造就了王勃千载传诵的“序”。至于“阁”与“序”的关系，用“文以阁名，阁以文传”来讲，恐怕是最贴切的了。

其后多少年，继来者以登阁为荣，以“序”为幸。笔者以为，作为“初唐四杰”，王勃受骈词俪句的影响甚深，其遣词造句散发的魅力，给生活在迥异的语言环境中的后来者以莫大的新奇，至今还存于我们生活中，如“老当益壮”“穷且益坚”等，更体现其价值的是那博大的气势、宽阔的视野及苍凉的情感，远超同侪。

韩愈为此序称道最早，之后叫好者就不计其数了。特举两例。一为唐高宗，因王勃先前讽刺官僚贪图享乐而被逐出宫，之后许久，高宗读“序”中“秋水、落霞”句时，拍案叫绝：真乃奇才也！并欲重召其入宫时，才知王已逝；二为清代康熙皇帝将之“御书”全文高悬宫中“日观之”。后代有对此序“微言”者，称“秋水”与前人相似，有抄袭之嫌，但杜诗的“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恰为最好的回答了。有附庸风雅之徒，虽也大写其诗，却也难摇“王序”毫分，只是增添了饭后茶余谈资而已。此回游南昌，倒是见到了一副颇为幽默的长联：“三秋一序常令八方墨客小心掷笔，巨浪长风又送四海人才大瞻题联”。只瞅瞅不动手，千百年来无人撼——我等何人？

就序而言，王勃的确仰止，但滕王阁呢？正当您“登阁远详千载序，倚天高激万里情”时，眼望的却是狭小的水面，耳听的是电梯的嘈杂，四周全然没有渔舟唱晚的景象，心中只可存住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