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想到姥姥,眉眼里全是哀伤
“我之前有一部金马获奖的短片叫《吉祥》。当大家看到《吉祥如意》这个标题的时候一定会问,它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它是一个短片的加长版。”本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入选剧情片《吉祥如意》昨天在上海影城首次公映,导演大鹏不再是印象里那个搞笑者,他带着几分诚恳,更带着几分哀伤,坐到了记者对面。他说:“很难用纪录片还是剧情片来界定这部电影,因为片中‘演员’大都是我的家人,他们在电影当中的角色就是他们自己,我也是被拍摄者。”
实验
“小时候,我跟姥姥一起生活。”大鹏回忆说,2016年因为筹备《缝纫机乐队》,他有机会回到集安,“回到姥姥家,看到一面墙上有很多的照片,是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在不同时间的合影,感受很奇妙。后来我想,静态的影像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是不是我可以用我的摄制团队,来记录一下姥姥家是怎么过年的?”
于是,他带着剧组工作人员,开始具有实验性质的拍摄——镜头对准自己的家人,没有剧本,发生什么就捕捉什么。“然后我们把所有拍摄的过程再拍摄出来。我们成立了两个剧组,一个是《吉祥》,一个是《如意》,一个拍我怎么拍这部电影,一个是我怎么拍这部电影。”大鹏进一步解读道,“大家会在这部长片里首先看到《吉祥》,在《吉祥》观影过程当中你会提出一系列的问题,而这些问题会在《如意》的部分中得到解答。”他坦言这是一次具有实验性质的拍摄,“非常感谢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包容和勇气。”
意外
“对于生活当中我本人来讲,宁愿我拍的不是这样的电影。”虽然片名叫作《吉祥如意》,但坐在记者对面的大鹏始终凝重。他解释道:“当我们正式开始拍摄,我的家庭遭遇了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意外的量级,是我们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事情。”当面对这些意外的时候,他选择拍下去,选择发生什么就拍什么。在制作的过程当中,大鹏犯了难,“我面对那些素材的时候,时常要回到那个时间点,去看那个时候发生的事和自己。”他顿了顿说,“即使没有这些意外,这部电影也会诞生,只是不是这个样子。”
大鹏欲言又止,眉眼里全是哀伤。制片人陈祉希不得不补充说:“导演本来想回乡拍姥姥,但准备拍摄的时候,姥姥摔了一跤就再没有醒过来。”80个小时的素材,或许每一次打开、翻阅和剪辑,对大鹏来说都是又一次把伤痛打开,又一次让他接受那样一个场面和那样一个情境。陈祉希哽咽着说:“我不知道导演有没有在那一刻想要放弃,但是最终他还是咬牙把所有的事情做完了。”
家人
把自己家里的故事拿出来给观众,每一个家人便都有可能成为这部电影被讨论甚至争议的一部分,其实要背负很大的压力,要拿出非常的勇气。但大鹏还是那么做了。“如果看了这部电影,能想着常回家看看,我觉得就很值得了。”大鹏说,勇气不止属于他一个人。姥姥意外离开后,完成这部电影的拍摄,其实成了大鹏一大家子的心愿,“拍摄全程没人反对或提出异议,他们是农民、出租车司机、北漂的,都是普通人,却对我都很信任,这让我很感激也很感动。”
影片中有一场年夜饭的戏,足足8分钟,从其乐融融到激烈争执,令人唏嘘感慨。“事实上争吵持续的时间更久。但第二天发生了什么呢?我们一家人,在阳光下面一起照了一张全家福,大家又露出了笑容。”大鹏说,这就是家人,在一个又一个事件当中,在漫长的时间当中,互相编织出柔韧的关系。他红了眼眶,再重复了一遍说:“我很感激我的家人。” 首席记者 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