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随心订

冯锦富

一步，一步，又一步，打开手机，满屏广告邀约，多彩弥漫，留住了眼球、惊讶、笑脸。操作牛奶“随心订”，我被这棋布星陈的牛奶供货信息吸引住了。选好品种，随手一摁机键，订牛奶就成功了，太方便了。

我们，随同时代一起进步。

记得读小学的时候，订牛奶不是这样。某日，我受妈妈的委托，在家等候收牛奶费的阿姨上门，付费给她。那时订牛奶费用是一月一付，全家五口人，也只订一瓶牛奶，是因为二哥身体虚弱，单为他补补营养，妈妈硬是从牙缝里省出钱下了决心订了一瓶。牛奶要清早到定点取拿，一小瓶奶，瓶口用土黄色的蜡纸覆盖，蜡纸面上印着年月日，再用条绳扎紧并蜡封住瓶口，整个瓶子小巧玲珑，十分让人喜爱，拿在手上，诱人极了，忍不住要打开瓶盖喝上几口。然而当我把瓶口的绳子拉掉的时候，肩膀被妈妈狠狠地碰了一下。我一惊，见到示意的眼神，忙把瓶子放在一边，停止了拆封。尽管我立即修正了错误，这一瞬间的失态，还是被哥哥发现了，他用一双同情的眼睛看着我，慰勉、豁达，又含着浓浓的兄弟情。哥说，你就吃吧。怪了，我反而不敢喝了。顿时，对牛奶的渴望，仿佛全失去了。

后来，妈妈告诉我，牛奶，是为了让二哥补身体的，家里经济不宽裕，也只能订一瓶牛奶，以后，如果条件好了，再给你订一瓶。以后，是哪一天呢？不知道……

今天，我是为订牛奶打开手机的，几番操作，直奔手机页面，顺着图文并茂的商品介绍看去，我熟悉的牛奶老瓶装饰不见了，只见高钙奶、酸奶、奶酪等各种包装，盒装、瓶装，有大有小，如一杆杆彩旗，带着几许热烈喜庆，像是张灯结彩，满满的生活小康富足味汩汩流出。坐在沙发上，我露出了笑脸，爱人也高兴地打量着我：准备订哪几种奶。我说，先两个品种各一瓶吧，不知吃口如何？爱人接着说，如果牛奶可以，那我们就长期订下去，毕竟老大不小了，也需要补补钙了。爱人也是细心人，生活的品质有了什么失调或紊乱的地方，她大概是能够发现得出来的。见我操作熟练，爱人又问道：“你学会用手机操作订商品大概有十几年了吧？”我点了点头。她知道我的兴奋，抿着嘴笑了，大概是倏地想起了我对她讲过的当年喝牛奶喝不上的窘境的旧事，竟独自嘻嘻地笑个不停。

牛奶订好了，爱人出主意，我出手。不知不觉，这些年来，吃了这么多种的牛奶，但不管哪种，大都是鲜奶，奶香浓冽如甘，奶色雪白雪白，含在口里，有种回味不尽的快乐，相比之下，其他调味的饮料，反倒没味儿了。

此时，我们谈牛奶谈了很多，但已经很少提旧事了。或许，瓶瓶牛奶早已冲掉了喝不上牛奶的心酸；或许，细心的爱人担心触动订牛奶昔日经济紧张捉襟见肘的不快。我倾听着谈喝牛奶的好处，谈现在订牛奶的便捷与送奶上门，听着，听着，我的一颗心有很多感触，就像在春天看到了花草。这并非花草可贵，而是春天可贵：改革开放的春天带来了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