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4月22日 星期二
夏日野趣(油画) 把名字写在水上 老人应更关注营养问题 诗与远方 记忆的旅行  灵魂的栖居 孙中山寓沪生活二三事
第18版:夜光杯 2020-08-07

诗与远方

刘蔚

友人在朋友圈晒出了以前的旅行照片,感叹:闭关半年了,太想去旅行。

是的,新冠肺炎肆虐,彻底阻断了人们的出游需求。如今疫情得到控制,大家的心又驿动起来,仿佛听见了远方的召唤。套用一句时髦话:生活不止是疫情和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回想起来,远方最初是在诗歌中呈现诗意和浪漫的。白居易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让我对西子湖、对杭州产生了难以遏制的向往;孟浩然的“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令人回味秋日黄昏建德江的静谧与羁旅愁思;杜牧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引导我们想念扬州、期待与二十四桥来场美丽的相逢;温庭筠的“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读之则有代入感,仿佛进入了鸡声残月伴人远行的清冷凄美的秋晨。

有一次与同学去千岛湖游玩。大巴进入富阳,驶向桐庐、建德,只见车窗外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奇峰竞秀,美不胜收,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南北朝文学家吴均的《与朱元思书》中的名句——“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吴均写的不正是我看到的这些美景吗?古人诗文中的远方变成了目之所及的诗意山水,是古代与当下时空的转换,也是文学与现实绝妙的印证。

随着生活阅历的积累、旅行次数的增加,远方展现给我的不仅是诗意的浪漫、秀美与绚丽,还有粗犷、震撼与激情。在西安旅行时,来到茂陵博物馆,以祁连山的形状修筑的西汉名将霍去病墓,以及石雕马踏匈奴,浑然天成,气势磅礴;若干年后,我从敦煌到兰州,乘长途汽车在河西走廊上旅行,在武威的雷台汉墓看见那尊被命名为“马踏飞燕”的铜奔马时,那腾空飞跃、矫健俊美的天马英姿,与河西走廊上的祁连雪山,不断浮现在我眼前,幻化成两千多年前卫青与霍去病率领的大军,转战河西走廊,屡建奇功,霍去病挥师奔袭两千里,远征漠北,击破匈奴,封狼居胥。它们是令后人骄傲的历史,更象征着一个民族上升时期有如旭日初升般的蓬勃朝气,以及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勇气与豪迈。

走的地方多了,也逐渐明白,所谓诗与远方,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远方之所以在我们眼里闪耀诗意与浪漫,是因为我们与其保持足够的距离,距离产生联想,联想产生美感,美感令人神往。如果是生活在远方的人,再美的景物看得多了,也会觉得稀松平常,那是审美疲劳在作怪。前些年,我去滇西旅行,一天傍晚看完松山战场遗址,回到旅店,与老板、老板娘聊天,我称赞高黎贡山很雄伟,黄昏的落日很漂亮。但他们反应淡漠,让我有些尴尬。转念一想,此地景色他们早已司空见惯,或许大山的阻隔给他们生活带来的不便,才是他们必须面对、希望解决的问题。他们可能渴望到大山之外的世界去看看,体会不一样的新鲜,就像我们千里跋涉来到这里,体味历史和大山的雄浑,道理差不多。

面对日复一日庸常的生活,也会有诗意闪烁。端午假期的一个下午,我去居家不远的绿地公园散步看书。走进绿地,来到熟悉的林荫小道,找了一个长椅坐下,举目竹林茂密,清翠幽静,风儿吹过,竹叶随之摇曳,发出飒飒的声响,间以林中鸟儿清脆婉转的啼鸣,让人觉得十分舒畅和惬意。原来,不一定行走远方,身边也会有诗意浮动,全看我们能否把握和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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