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外公理发

李建强

去美国探亲，正赶上新冠病毒肆虐，当地实施“居家令”，头发长了，一时竟无处可剪。前几个月，都是女儿为我理的发。这一天，小外孙女自告奋勇，说她看过妈妈为我剪发，她也想尝试为我理个发。

外孙女刚满10岁，上四年级。说实在，如在国内，家长们恐怕连他们动刀叉之类都要慎之又慎，何况让她拿剃刀理发呢？但凭平时对她动手能力的观察，我觉得她是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加上反正也出不了门，发型好看与否已无所谓，让小家伙有个动手实践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当晚吃过饭，小家伙就搬出理发工具盒，将电推、剪刀、木梳等逐一摊在桌子上，好像开杂货铺似的。她先让我用热水冲头，把头发弄湿，然后像模像样地给我戴上围脖，扣好领口。

我正襟危坐。只见她先给电推插上电，然后一脚踩上塑料小板凳（因为个子矮），轻轻地按下我的头。

小家伙不慌不忙，从下朝上，从左到右，拉下来，推上去。呲呲呲……电推子经过处，一小把一小把头发纷纷扬扬掉落在地板上。我正想叮嘱她把速度放慢一些，就见老大一把头发团径直滚落下来。正在一旁督查的老伴有点紧张：“剃多了，剃多了，赶快停！”原来，小家伙下手重了，右上鬓角处，随即拉开一个豁口。

小家伙倒有大将风度，一点也不慌张：嘴里说“晓得了”，手里的电推子却依旧不停。

我劝阻老伴不要多话，鼓励外孙女说：“没问题，放心剪！”

不一会，小家伙就用电推推完了后脑勺和左右两鬓。她从板凳上跳下来，端详了一下，又拿起剪刀，开始处理头顶和额前的长发。

在剪刀和木梳的艰难组合下，一蓬蓬黑白交杂的头发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慢慢地，由纷乱迷眼而渐入程序，我多少有些悬着的心也松弛下来。

小家伙手脚还挺麻利，三下五除二，不到一刻钟，就大声宣告：“外公，剪好了！”

老伴连忙拿来镜子。我注视自己的镜像，除了右鬓，因为开初的那一大刀，留下一个明显的缺口之外，其他都还说得过去。由衷地，我对小家伙的工作表示满意。老伴则在一旁窃笑不已：“哈，笑煞人了，第一次看到你剃了个马桶头！”

对我的称赞，小家伙全盘接受。还如数家珍地炫耀起她曾经在学校、在家里做过的各种手工活，特别是老师曾对她的夸赞。临了，还补上一句：“外公，下次还是让我给你理发哦！”

动手实践能力，常常决定了一代学子的思维创造能力，决定一个国家未来的工程制造和创制水平，倘若，我们在反复论证思想理念，大谈特谈方式方法的同时，能从自己的孩子，从家庭这个细胞，从日常的一件件小事开始做起，实际效果会否更好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