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5日 星期三
浦江之帆(剪纸) 浓浓祖孙情 有间面包房 你会在吃饭时吞下一把剑吗? 骆驼铃声 大小金福安
第18版:夜光杯 2020-11-04

骆驼铃声

叶国威

《城南旧事》的作者是林海音,林海音是《城南旧事》的作者,这是一个中学生为了阅读报告,在学校图书馆书架取下《城南旧事》的第一印象。然而这像武陵渔人忽逢桃花源,从此神游在老北京的驼队铜铃声中,在“送别”的长亭古道芳草之上,徘徊着徘徊着。自此对林先生产生了莫名的敬仰,那年我15岁。

尔后,买得吴贻弓所拍的电影《城南旧事》一套两片的光盘,多少年过去了,看了无数次,每当看到“爸爸的花儿谢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一幕,我都不能自已得扑簌簌流下莹莹的眼泪。

1992年,齐邦媛、殷张兰熙合译的英文版《城南旧事》出版,那年我只身自香港渡海来到台湾求学,却不知自己已与林先生同在一个天空同在一个城市里。前些年我还在想,如果当时的信息像如今的透明发达有多好,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拜访她。有一次我和董桥先生谈起这事,董先生说他曾与林先生通信多年,日后如若找出书信来,会送我一通存个念想。

就在2018年某日,我到友人的一间古董杂货的小店小坐聊天,在书架上看到几本旧书和文学杂志,一本浅绿书脊《城南旧事》宛如新书浮现其中,心想这纯文学版已有了,但还是忍不住拿起来,向友人叙说与林先生无缘得见的事。当书翻开,万万没有想到在扉页上竟然有题字“送给玫瑜林海音七十年青年节”,一时心情雀跃,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因友人志不在卖书,便以书相赠,而我终于得到一本林先生的签名书,遂了多年心愿。

林海音先生出版过很多书,有长、短篇小说、散文等等,我除了有最爱的《城南旧事》外,还有她第一本书《冬青树》、书写文坛友人前辈的《剪影话文坛》等,而她的女儿夏祖丽所写的《从城南去来——林海音传》更是值得推荐给钦慕或想多认识林先生的人,当你看完全传,你更不得不佩服林先生,她主持联和报副刊不分省籍资深资浅,只论作品的好坏与否,没有林先生在那个年代,年纪大一些的就不会有《鹅妈妈》的杨逵、《笠山农场》的钟理和,年纪轻一些的就不会出现《儿子的大玩偶》的黄春明、《蝉》的林怀民。

黄春明在林先生的纪录片《两地》中受访时目泛泪光地说:“林先生真的也是我文学的母亲,她把我带大。”“海音的声音,我想这个声音对中国文坛,是个永恒的声音,在这声音里,很多年轻一代都会受到鼓励,再继续创造我们……一个更光辉的年代。”

近日我因寄了一箱文旦给余师母预祝她中秋平安,余师母自高雄来电,谢谢我每年都没有忘记她。其实是我这个晚辈要感谢她,因为余师母一旦在报纸上看到我的文章,或许久没有我的消息,便会打电话给我。这次我主动请余师母说一说余家与夏家的往来,因为他们两家住得非常近。余师母说:“海音每去新生报社时,经过我们家通常会按门铃,有时会拿一两个她做的菜来给我们加菜,离开前还会说请我代问候光中的爸妈。我出生时很小只,像小猫咪一样,所以我的小名叫咪咪,而跟我很熟的朋友,也叫我这个小名,海音自然也叫我咪咪,但是夏家大女儿祖丽也叫咪咪,海音为了区分就加上大小,大咪小咪地叫。”

自余光中先生受聘香港中文大学,余家便迁居香港。那时会址在香港的“世界中文报业协会”每隔一年在香港举行年会,林海音和何凡(夏承楹)都被邀到港开会,会后,他们一定到余家拜访。余师母说:“陈之藩以为好吃的炸酱面,要用香港做的磨豉酱才地道,所以海音来香港,她会叫我带她到大埔街市去买磨豉酱带回台北。海音很喜欢烧菜,烧的不是什么大菜,多是家常菜,因她非常好客,常常借由为友饯行、接风、生日不一而足的理由,请朋友到她家做客,故人称她家客厅是半个文坛。”

我记得董师母说过,林海音喜欢吃橄榄菜,她们在逛街时,最后会带林先生到上环的潮州店里买。潮汕的橄榄菜的确好吃,简单的一碗白粥,加上一小勺就滋味无穷,原来我和林先生一样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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