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武汉看望孩子们

简 平

位于武昌的武汉小学是一所名校，创建于1951年，是湖北省示范学校。

该校师生得知我写的长篇纪实文学《和平方舟的孩子》即将出版的消息后，立刻通过钟书阁找到少年儿童出版社，要求购书阅读，因为里面写到的海军和平方舟号医院船上的军医，在今年初英勇无畏地奔赴武汉抗疫的事迹，让他们觉得特别亲切。由于这本书尚在印制中，结果，书店、出版社、印刷厂三方通力合作，将最先包装完成的前300本书直接运往武汉，把充满油墨香味和温暖的书籍在第一时间送到了孩子们手中。

很快，钟书阁又找到我，转达了武汉小学的孩子们想与我见面的愿望。我当然不能拒绝。于是，我特意坐了四个多小时的高铁前往武汉，在阳光灿烂的周末，在精致的华侨城欢乐天际武汉高铁商务区城市展厅“图书空间”里，出席了热情洋溢的见面会。

我对孩子们说，我在三月份交稿的书中这样写道：“艰难而阴霾的冬天终将过去，明媚的春天就在眼前，而后是繁盛的夏天、绚烂的秋天。”如今，已是金秋，我来到了一直牵挂于心的武汉，看到重新恢复勃勃生机的城市，非常感动。谁能想到，就在不久前，这座城市曾经因疫情而封城，又因洪水而被浸泡。我乘车经过武汉长江大桥时，出租车司机说到封城时巍峨的大桥上空空如也，声音低沉。在江滩，我看到搭建的大舞台纵深而高阔，一位大妈用武汉话告诉我，洪水袭来时，把顶处的“大舞台”几个大字都给淹没了。

虽然孩子们依然戴着口罩，但掩不住他们明亮的眼睛，也盖不住他们欢快的笑声——因为他们又恢复上学了，又可以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了。我之所以要去武汉看望孩子们，是希望给到他们心灵的抚慰。尽管至暗时刻已过去了，不过，就像很多大人说的，他们的心理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这种变化很深刻，还难以描述；事实上，孩子也是一样的，他们的内心也划下了很长很深的刻痕。一位五年级的女孩悄悄地跟我说，她现在一想到爷爷还是很难过，疫情发生时，她的爷爷正因罹患癌症住院，她无法去医院看望爷爷，也无法和家人一起守在爷爷的身边，爷爷离世时很孤单，她没能握着爷爷的手与他道别。我抚着女孩的肩膀说，你不要太难过，因为你要相信，即使你不在爷爷身边，他也会感受到你对他的思念，他会在天上看着你，护佑你，所以你要继续努力。女孩点了点头，她说，我今天要写篇日记，把你对我说的话记下来。

一个四年级的小男孩指着自己的眼睛告诉我，那么长的时间里，只能呆在家中，哪儿也不能去，只好一直看电视、看电脑、看手机，他的视力下降得很快。他说，他原本想好将来长大了要去开飞机的，可是他的愿望很可能实现不了了，他因此有些绝望。他叹了口气，显得忧心忡忡，很是焦虑。我跟他说了一个故事。有位阿根廷的大文豪，写过很多美丽的文字，他在一首诗中想象自己是屋顶平台上的一片翅膀，滑翔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这座城市的上空，可他却因患眼疾而双目失明，但他没有气馁，掌管着拥有80万册书的国家图书馆，他说他虽然陷在黑暗里，但他却心里敞亮，仍然可以看到天空，看到图书馆那像天堂的模样。也许从故事里能感觉到我的慰藉，小男孩平静地说，如果开不了飞机，他也可考虑去开疾驰如飞的列车的。

我离开武汉时，收到一条微信，那是五年级三班的女孩邱婧琦发来的，这是她在疫情期间自己制作的短视频，她一边弹钢琴一边唱着一首叫《武汉伢》的歌谣：“街道口的风，撩醒了夏虫，竹床上的小孩做着梦……”

我看着听着，不禁泪水盈眶。“这是我的家，在这里长大，轧过大桥说过心里话……”我的心里话就是：祝福武汉，祝福武汉的孩子，愿你们更加强大，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