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孤帆

谢韩笑

“一只船孤独地航行在海上，它既不寻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它只是向前航行，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这是俄罗斯诗人莱蒙托夫的名作《帆》中的片段，每每读到此处，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一只航行在广阔海面上的孤帆，平静而孤寂，是坚毅？还是绝望？我似乎从诗人的《寂寞又忧愁》中找到了答案：爱……爱谁？钟情一时何足求，相爱不渝却又不能到白头……

事实上，莱蒙托夫的一生都充满孤独感。年少失去母亲，贵族祖母与自己父亲的长期矛盾，父爱母爱的缺失，不和谐的家庭氛围，让年轻的莱蒙托夫感到无比孤独。成年后的莱蒙托夫多情又温柔。他给很多女性写过情诗，然而，懂他的人却寥寥无几。

莱蒙托夫短暂的一生中，有过三段炽热的恋情。第一段情感是初恋，1830年，16岁的诗人遇到美丽的伊万诺娃。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火热的情感和伟大的才情一齐在诗人的胸膛迸发，写下著名的“伊万诺娃组诗”，36首，情感热烈，感人至深。可惜，有情人最终未成眷属。昔日爱人嫁作人妇。这给予诗人莫大的打击，他写道，“从今往后我将尽情享乐/在激情上对谁都山盟海誓/我将对谁都笑口常开/对任何人都不痛哭出声/我将昧着良心去行骗/为的就是不像过去那样痴情……”

失望之际，16岁的诗人在谢列德尼科夫庄园遇到了18岁的苏什科娃，并为她写下约20首情诗，后称“苏什科娃组诗”。诗人对“小姐姐”的爱慕之情从《乌黑的眼睛》中就可见一斑：“自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你是我白天黑夜不落的星。”但遗憾的是，年龄的差距使苏什科娃只把莱蒙托夫当作一个孩子，甚至戏弄讥笑他。这使诗人伤透了心，这段恋情也因此不了了之。

好在大学同学洛普欣娜的出现使诗人重新燃起了爱的火花。1830年秋，诗人与洛普欣娜在莫大校园相遇，写下了：“命运使我们偶然地相知相识，我们各自在身上找到另一方……”诗人为她写下了十余首美丽的情诗，即“洛普欣娜组诗”。其中，诗篇《我俩分离了》最能表达洛普欣娜在诗人心目中的神圣位置：“我忠于新的恋情，但你的形象我仍眷恋难忘；正如同破落的殿堂——依旧是庙，一座被掀翻的圣像——依然是神。”

然而，1832年8月，莱蒙托夫去彼得堡读大学，为了报复苏什科娃之前对他的戏弄而采取的过分亲近的举动，使洛普欣娜误以为诗人变了心，1835年，她迫于父母的压力答应出嫁。但即使在六年之后，莱蒙托夫在遥远的五岳城看着与洛普欣娜有几分相似的表妹，依旧充满对昔日爱人的浓浓眷念：“不，我那样热恋的并不是你/……我是在同年轻时的女友倾诉/在你的面容上寻找另一幅面容”。而洛普欣娜在多年之后也依旧留着莱蒙托夫送给她的画，甚至还因过度忧愁而过早离世。

失败的情感经历为诗人孤独的命运增添了一道道明丽的忧伤，让他不再祈求幸福，而是宁愿如一叶孤帆般，在苍茫的大海上搏击风浪。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留下了一组组美丽动人的情诗，供后世研读，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