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馨
宋庆龄学校国际高中部
九(3)班
那年夏天,我正七岁。奶奶刚给我剃了头,脑袋光溜溜的。我一身白吊带衫配酒红运动短裤,近四十摄氏度的大街上手里攥着二十元钱。小脸通红,全身是汗。
街口开着一家杂货铺子,里面什么稀奇的古怪玩意儿都有。那铺子的通道就是一扇玻璃门,开门的时候贝壳风铃丁零当啷作响。里头空调打得很足,我汗还没干透,冷得慌。老板家的猫一看我进来了就往我腿上蹭。“你奶奶叫你来的?”我大约就听见这几个字,老板头也不抬就对着计算器瞎按,那计算器会报数,特别吵。“啊?”我手心直冒汗,那二十块钱皱巴巴的,“我来给小凡买礼物。”我小时候买的最多的零食大概就是那种包装花哨可并不好吃的那种吧。小时候大家都热衷于集卡,一袋也就五毛,每次抽到帅气的卡片就可以在学校里炫耀好久。要是拿着限定卡上街感觉整条街的孩子都向你投来羡慕的眼神。我朝老板挥了挥手里的二十:“老板,来一箱干脆面。”
那天早上我特别自豪地捧着一箱干脆面回了家,我觉得我就是小凡最好的朋友。小凡有一张特别想要的卡,我有,可舍不得给。小凡快生日了,我那时觉得四十包干脆面吃完肯定会有那张卡了,这样我俩都可以有那张卡了。我硬着头皮吃掉了四十包干脆面,奶奶还帮着我吃了点。结果连那张卡的影子都没见着。二十块钱扔肚子里。我还想问奶奶再要十元。奶奶却说我浪费钱,以后再也不给我钱买干脆面了。
同月二十日,小凡生日。我到晚了些,气喘吁吁,把一个信封摆在桌上。“谢谢你呀。”小凡拿起信封撕开,一张卡掉在桌上。那是小凡一直想要的,我送他了。说完小凡拿着卡走了,被撕开的信封躺在原地。我再没跟小凡说过话。他拿着我这张卡交到了许多朋友,而我跟他走上了不同的路。
多年以后那张卡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那四十包被我吃进肚的干脆面也变成了年少轻狂的一场梦。长大后我的那些卡也不见踪影了,小凡也许在另一个二十元钱四十包干脆面里发现了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