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8日 星期六
一大会址纪念馆(木刻) 夕阳晚照(外一章) 村梅 春光美 一个外省青年在江夏 舟行海市
第19版:夜光杯 2021-03-23

村梅

唐子农

每年新春,赏梅与画梅是我的一大乐事。

记起少年浦东乡村所见之梅,那是普通至极的村梅。其姿殊乏“疏影横斜”的雅韵,多的却是粗拙而野乱,梅枝向着空中四处争发,寒冬花开,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给寒寂的乡村平添了一脉温暖。少年的我满怀画梅的冲动,紧握毛笔,蘸墨用力在素纸上胡乱画了几根线条,然后依着画谱点上了几朵艳丽的红梅,并勾点了蕊,这一涂一点,居然图成,一时满心欢喜。

后来读了些梅花画谱与诗,看到了蒲华有幅梅花图,并经友人介绍知道天下有个赏梅佳处叫做“香雪海”,就在邻近的苏州光福。满怀着一睹名品老梅的遐想,在一个漫天大雪之时,与友相约去了“香雪海”探梅。

到了苏州遇当地人询问香雪海的去处,十有八九表情茫然,或有回复:是要买冰箱吗?乃因苏州当年一款冰箱品牌叫“香雪海”,风靡全国。后来总算有个车站司机知道,于是搭了他的车,一路奔驰。下车后雪中山行,终于见到了神往已久的“香雪海”。雪是越下越大,徘徊于老梅横斜的梅林之中,一时恍若隔世,所谓若神仙世界,大概也就如此。

也学清人李复堂题画“光福梅花开时,折得一枝”句,归携一枝插自家花瓶中,图之自赏,亦觉风雅。

几年前,忽有一日,见汪曾祺文中有录前人题画句:“山家除夕无他事,插了梅花便过年。”读之大喜,“山家”二字一下唤醒了我尘封已久的村气本性。

除夕至春节间一连好几日,兴来涉笔写瓶梅数十幅,皆笔拙如篆隶、墨黑似碑拓、梅花红艳,其快意仿佛又回到昔年学画村梅的情景。

于是自笑追了那么多年“疏影横斜”的风雅,全不敌漫写村梅的酣畅率性之乐,大有“只因误识林和靖”之叹。

当然如此的横涂竖抹“必为方家所笑”,此乃后话,且行且快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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