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糖
北方的春天,虽然来得迟一些,但风里已经没有了刺骨的寒冽。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春风了。不用多久,就会千树万树的姹紫嫣红,春光漫漫中,连心里的愿望也绿意盎然。
今年,马靖越将要高考,此时正在用功学习,“马”不停蹄地补课,真希望他能考上一所好大学。马靖越的父母都是我好友,曾在苏州居住几年。那年,我去苏州,野桥开着车,领我们将苏杭的风景,看一个遍。当时,并不知道阿腾已经怀孕。最后在拙政园,阿腾打算用扔硬币的方式,决定是否生下孩子。不知道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还是阿腾自己的决定,总之,数月后,一个叫马靖越的孩子威风凛凛地贲临人世。
马靖越五六岁时,野桥一家搬回大庆,我们常在一起相聚。转眼间,马靖越上小学了,我和阿腾到饭店喝酒时,她就带着马靖越。我们喝酒,马靖越趴在酒桌上写作业,沙沙沙的写字声里,夹杂着酒杯相撞的轻响。此时回想起来,不免有些惭愧。
记得有天喝完酒,我领着马靖越去广场。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阳光明耀却不燥热。马靖越问我,苦瓜叔叔,我们干什么去?我随口回答,寻找宝藏。马靖越顿时来了兴趣,话也多起来。
广场上有一座土山,上面种着许多槐树,我拉着马靖越的手,爬到山顶,煞有介事地找起来。马靖越问我,宝藏里有什么宝物?我回答说,找到才知道。
当然,那天我们什么也没找到。为了不让马靖越太失望,我从地上捡起一个矿泉水瓶,埋在一棵槐树下,告诉他,过段时间,我们来挖,矿泉水瓶就会变成宝物。马靖越兴奋得又蹦又叫,随后又担忧地问,会不会被别人先挖走?我说,这是个秘密,别人不会知道。随着我的话音,有风吹过,树叶哗哗地响着,仿佛在说,放心吧,我们会保守秘密。
那日之后,阿腾很少出来喝酒,便如其他家长一样,将所用精力都投入到孩子学习上。马靖越也争气,各门功课都很优异。谁能想到,这个在酒桌上写作业的男孩,考试成绩竟然能在全校名列前茅。
对于大人来说,时间是雕刻刀,不过,它也是孩子们的生长剂。前段时间,在饭店见到马靖越,他竟然高我一头,声音粗了,脸颊上生了几颗青春痘。相对小时候,他的话少了许多,只是打个招呼,苦瓜叔叔好。然后便低头吃饭,吃得不多,原来在减肥。
我看着马靖越吃饭时,不由又想起当年埋在树下的矿泉水瓶。可能马靖越信以为真的样子,也曾经让我错以为,隔段时间,矿泉水瓶真能变成宝物。只是现在,马靖越还会信吗?或者,早已忘记。
大概是自己没孩子,我才对从小看到大的马靖越,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真希望他在高考时,能考出理想成绩。在这个孕育着无数希望的春天,我将一份祝福默默地放到心里,就像当年埋在树下的矿泉水瓶,当期待之事,面含微笑地实现了,这祝福就变成了一件宝物。
师生生命里一道共同的光,照彻黑夜,和我们一起度过冬日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