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绿叶　难以跨越的，唯生死

◆吴翔

3月28日，2次获得香港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的演员廖启智因病离世。人们在惋惜失去一位“金牌绿叶”的同时，更在为他人生路上披荆斩棘的勇敢而鼓掌。事业上，吞风吻雨葬落日，他也未曾彷徨；生活里，欺山赶海践雪径，他也没有绝望。唯有生死这道难题，让人无可奈何。

也许提到廖启智的名字你并不熟悉，但你一定看过电影《杀破狼》的一个片段，廖启智和任达华饰演的刘国忠吃饭，任达华说：“我得了癌症”，廖启智顿了顿问：“哪里啊？”“脑袋。”“有的治吗？”任达华回：“不知道。”“那就是没事了……”任达华吃完面，洒脱地说，“吃完出来做事啊！”廖启智低着头快速地夹盘子的食物，盘子里空荡荡的，随后砸了杯子。全程不到一分钟，廖启智的表演让人回味无穷。

演戏这道题，廖启智出发就输在了起跑线上。他第一年报考香港无线艺员训练班就落榜了，两年后已经24岁的他决定重考，才进入了科班。当时的廖启智还被评委老师评定长相“太丑”了，还说他的表演太过生硬，不适合当演员。这些充满刺激性的话语让廖启智感触很大，却没有击倒他。演技差，我就练演技，长得丑，那我也长得特别，演不了主角也能演配角，哪怕是反派！然而因为形象不够惊艳，廖启智一直没有接到过什么好的剧本甚至通告都少到可怜。直到1980年，廖启智终于在《上海滩》中得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有名有姓的角色——陈祥贵，也是因为那部剧，让他和周润发情同兄弟。

四十年来，他在镜头前交出了答卷：《无间道Ⅱ》《杀破狼》《证人》《反贪风暴》……并凭《笼民》《证人》两次拿下香港金像奖最佳男配角。他说，“永远都没有满意的角色，下次可以做得更好。”在《无间道Ⅱ》中，廖启智演的黑帮人物杀人之后，拿出口琴吹奏《友谊天长地久》是全片最震撼人心的一幕，是他要求加的。“原本剧本里杀完人是去抽烟，但我不擅长抽烟。有一天，我和太太、儿子去逛商场，看见有卖儿童口琴，我想起小学时学过，就买来玩，想着用口琴代替抽烟也不错。”

带着老婆孩子逛逛商场，吹吹口琴，听上去幸福美满，然而生活给他出的题，比磨练演技要难上千万。廖启智和妻子陈敏儿共孕育了三个孩子，对比前两个儿子的健康和活泼，小儿子廖文诺自出生时就险历生死，还是医生的一番抢救才从死神手中抢回了母子二人。结果2003年，小儿子诺诺又被查出患血癌，一年的治疗控制了病情，不久后，诺诺的身体却排斥移植的骨髓。2006年，年幼的诺诺终于支撑不住，离开了人世。在小儿子离开的第二天，廖启智习惯性夜里为儿子盖被子时却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哭得像个孩子。

但他没有更多时间去哭泣，巨额的医疗费用让廖启智四处奔波拍戏，其间妻子陈敏儿还患上了抑郁症，这个时候他的大儿子居然有了“想当女人”的想法。一次次的打击没有打倒廖启智，相反的，经历了太多苦痛的他反而释怀了。2009年，小儿子过世后的第三年，他第二次笑着捧起金像奖奖杯：“诺诺，这是你和爸爸共同的奖。”

人生总是有太多的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廖启智是个勇士，从来不怪上天对他的不公，只想把自己做到最好。他在查出胃癌的时候安慰了粉丝和朋友们，称自己只是“机器老了，需要保养一下，还会再回来”，然而却没有了再会！再强的勇士，也要面对无可阻挡的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