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兄弟战斗在金融心脏

黄沂海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上海滩金融界，曾经有一对红色兄弟，坚韧不拔，智勇兼备，为党的秘密工作呕心沥血。哥哥张承宗由普通银行职员成长为中共上海地下党市委书记，弟弟张困斋由银行学徒摇身变作“丰记米号”老板，不幸被特务盯梢进而入狱，在上海解放前夕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青年时代的张承宗、张困斋相依为命，从浙江镇海老家来到上海，经人介绍，一起进入河南路辛泰银行谋生。正逢“五卅运动”，兄弟俩在南京路亲眼目睹了英国巡捕残杀工人学生的场景，悲愤交加，凑钱买了面包，送到老闸捕房后门，慰问被关押的爱国青年。

在银行写写算算之余，两人又自筹资金出版《石榴》杂志，寓意为“一颗颗红色的心倾向共产党”，哥哥张承宗还以笔名撰写了一系列宣传抗日救国思想的文章。为此，兄弟俩订阅了《救国时报》，里面时常夹送红色宣传资料，便悄悄把宣传品夹在银行储蓄说明书里，在客户中广为散发。

金融乃百业之首。1936年，上海成立银钱业业余联谊会（简称“银联”）。张承宗即是头角峥嵘的骨干。在他的具体操持下，“银联”脱颖而出，短短数年间发展会员逾万人，支持抗战，救济难胞，各项活动搞得有声有色，还输送了一批积极分子奔赴革命根据地。“银联”在实际斗争中广泛团结银钱业同仁的方式，得到了中共江苏省委领导的肯定，认为张承宗等人的做法是“党的白区工作利用合法形式斗争的一种创造”。

1937年初秋，张承宗、张困斋加入中国共产党，并在辛泰银行建立了上海第一个银行党支部。之后，张承宗被组织派往根据地配合新四军开展敌后武装斗争，直至抗战胜利后重返申城，担任中共上海市地下党市委书记，为上海的解放和接管做出卓越贡献。

弟弟张困斋同样热心“银联”工作，又以“丰记米号”为掩护，混迹于福州路青莲阁茶馆内的粮食市场，为党组织搜集沪上粮食供应、消费、来源等信息。“丰记米号”的位置，有点特别，马路对面就是国民党军统特务机关。然而，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张困斋在特务的眼皮底下，时刻保持高度警觉，既要负责掩护中共地下党机关的正常运行，又担负着秘密电台的收发工作，任务艰巨，压力甚大。为更好地完成党交给的任务，他还自学了日语和俄语，并致力于编译重要资料、潜心研究收发电报技术。

谁也没有想到，危险会突然降临。1949年3月19日，为接应地下电台工作，米号据点也就此暴露。张困斋蒙难后，在狱中遭受老虎凳、灌辣椒水等酷刑拷打，但始终刚毅不屈，严守党的机密，为同志们安全转移赢得时间，确保地下党里应外合解放上海的计划不受丝毫影响。

生离死别的抉择中，哥哥张承宗的内心无疑经受着痛苦的煎熬。当他获悉国民党警备司令部即将在浦东秘密枪杀的共产党员中，就有自己胞弟的名字时，曾经有过冒险解救亲人的念头。但是，党的纪律和理智告诉他，黄浦江边晨光熹微，解放军的部队就在百里之外的丹阳，此时突击营救能否成功，并无绝对胜算，却很可能因此暴露藏身在国民党军警心脏里的地下党员，给党的解放事业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国家大义面前，个人利益不足挂齿。

5月7日的黑夜，枪声划破浦东戚家庙的沉寂，张困斋、秦鸿钧等12名壮士被国民党特务残酷杀害。在百万雄师渐行渐近的隆隆炮声中，他们却永远沉睡在黎明到来之前。

明日请看《与“魔鬼”打交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