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枪将”徐天利

陈日旭

惊悉沪上棋坛“双枪将”徐天利于日前突然辞世，不胜痛惜，止不住思绪滚滚而来……

早在上世纪50年代末，还是一名高中学生的我，第一次见到了上海市棋队高手。那是在虹口邮电俱乐部举行的一场象棋表演赛上，由徐天利、胡荣华、陈奇三人出战几十名爱好者。在观众的热烈掌声中，徐天利用手搭着胡荣华的肩头，面带笑容缓步而出，徐理着向后梳的包头，整齐油亮，身着中装棉袄，脖颈一袭浅灰色围巾，洒脱风度宛若电影《青春之歌》男主角卢嘉川；其时，胡在徐的力荐下已进了上海市象棋队，还是一个戴红领巾的翩翩少年。

徐嗜烟酒。70年代始，棋类运动解脱“四旧”、“封资修”禁锢，上海街头多了“横车跃马”的踪影。市棋队也开始为群众举行表演赛，徐天利当然是主角。我在体育馆、科学会堂看他与对手纹枰对垒时，几乎烟支不断。一盘棋结束，有人上前点烟头，乖乖，起码几十个。

80年代中期，在福州举办的一届全国棋赛上，蒙“福日公司”之邀，请胡荣华、徐天利前去表演，赛会派我陪同前往。晚餐后，他俩分别与“福日”十几名爱好者车轮对弈，我担任裁判。不过一个来小时，锋芒正盛的胡荣华就“快刀斩乱麻”，辟里啪啦以大胜结束全部战斗，公司组织方考虑胡明日要比赛，先行派车送他回住地。而徐呢，还在陷入苦斗。我是裁判，当然执行任务到最后。又经过约一个半钟点，方告全部结束。徐虽保持不败，但和棋显然多于胡。回程小车内，我笑问他：“侬哪能杀得介辛苦啊？”徐幽默道：“小胡刀快，伊是拿刀锋砍的，我是用刀背慢慢磨的。”

2000年春夏，在宁波奉化“滕头杯”棋赛上，有一位当地的青年女棋手找我，要我引见徐天利老师，讨教一盘她下的棋。徐住我楼下，我陪她下去，叩开房门，说明来意，徐老师欣然接受。女棋手恭恭敬敬摊开袖珍棋盘，摆出棋路；徐则一一指出得失关键，症结所在。徐原籍宁波鄞县，过程中，还不时用宁波方言聊侃几句，引得大家莞尔。

徐老师提携后人、诲人不倦的事不止一次。在我接触的记忆里，2013年仲夏，我与他同赴无锡参加江苏、上海元老棋赛时，常见此一幕：早已退休的他，似还不忘自己主教练的身份，在队员赛毕的棋枰上复盘分析，侃侃而道。赛会间隙，与大家合影留念，当然，笔者也与他留下纪念照片。岂料，这是我们最后的一张合影……

徐天利，我国棋坛著名的“双枪将”。双枪将者，擅长象棋、国际象棋也。但徐之一生，多半致力于象棋项目，在漫长的象棋春秋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斯人远去，思念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