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14日 星期六
红军桥(写生) 街头心理学 山芋香飘忆流年 一棵枇杷树 外公、我和淮海路 同山酒馆与“同山西施” “厚”此“薄”彼
第13版:夜光杯 2021-06-19

“厚”此“薄”彼

孔曦

从前的书,都是一部一部论的。印的时候分成很多卷,读的时候,一卷一卷读。开卷有益,掩卷沉思,手不释卷,有点像今人须臾离不得的手机。古人读书有“三上”:枕上,厕上,马上。一卷在握,分量不重,字印得有点密,也没有标点符号,很适合“三上”。

书分卷,也方便查阅。李清照和赵明诚“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第几行”,赌书消得泼茶香。风雅的前提,是卷在书下。

我读过的第一本可称为“卷”的书,是《水浒》中讲九纹龙史进的那本。十三岁那年,有一天凌晨,父亲出差。他一出门,我就捧着这本逃过了“破四旧”的章回小说在灯下读起来。后来进了大学,枕边先后有《唐诗一百首》《宋诗一百首》《唐宋词一百首》,薄且轻,内涵不轻。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读了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中国现代名作家名著珍藏本》,共25册;还读了该社出版的《世界文学大师小说名作典藏本》,共10册。35本薄薄的书,让我这个工科生获得了一点中外现代小说的营养,受益至今。

相比于正襟危坐的读书,我更喜欢卧读。躺在床上或沙发上,一册在手,物我两忘。可惜的是,如今的“书”下面,早已没有了“卷”。很多书越做越厚,封面挺括,腰封华丽,重得像砖块。有些大部头的书,尽管分了上下册、上中下三册,仍然像砖块。卧读厚书,我只能把书放在枕边,侧着脸读。很担心长此以往,颈椎会出问题,视线也会变斜。

当下,读电子书的人不少,一机(手机)在握,一派(iPad)在手,自有读不尽的书。我顶多在手机上读一些长文,真要读书,依旧喜欢一页一页翻书,喜欢闻新书的墨香,闻旧书在书橱里搁久了的味道,沉静、清冷。

纸质书的另一个好处,是可写批注。读时但凡有心得,可写在天头地脚和前口处。设若脂砚斋从未在《石头记》上作批注,红学界将蒙受多大的损失?金圣叹评点《水浒传》《西厢记》,最初的形式,也是批注吧。

如今,仿佛什么东西都过剩,包括书。我时常瞎想一番——为什么当下的出版人,总喜欢弄出一块又一块厚薄不等的“砖”?为什么不能多费些封面封底,印一些分成很多卷的名著和新著?不必精装,无须腰封。可夹在床头,方便人们躺着看手机的手机架早已问世。为什么书的设计者,不能设身处地地为卧读爱好者想一想呢?

从统计学的角度看,把厚“砖”分解为卷,也有利于提振读书人的士气——“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哎呀,你好有书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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