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10日 星期六
陈望道潜心译“宣言”(剪影) 吃杨梅 古镇新韵 一根竹笛奏新曲 远去的拨浪鼓声 从“小苏州”到“大苏州”
第14版:夜光杯 2021-06-26

远去的拨浪鼓声

姚维儒

过去的农村,交通闭塞,商品奇缺。一个大庄子也就是一个小商店,所卖商品仅限于糖、烟、酒、酱、醋、盐、煤油及小百货,部分商品一段时期还要计划供应。要买大宗一点的商品,都要到十头八里远的供销社。挑担子串乡走村的货郎担就成了调节余缺、方便农民的最佳选择。

“咚咚咚……咚咚……”卖货郎的拨浪鼓在村头一响起,孩子们如同箭似的蜂拥而上,未过门的姑娘与小大娘也随之而来。针头线脑、牙刷牙膏、文具玩具、糖果饼干、歪子油、雪花膏……全是一些小玩意,尽管不算齐全,却深受男女老少的青睐和欢迎。农闲时节,村庄上也显得静寂与悠然。若此时来了个货郎担,霎时间定会热闹起来。

货郎担的交易可以用现金,也可以用攒下来的鸡蛋或废旧物品交换。那时候的钱很“俭用”,火柴也就2分一盒。走完几个村子,货郎担子里的东西基本就卖完了,换来鸡蛋、大米、头发、骨头等物品回家,然后再批发商品继续走村串庄。也有谁需要捎带什么的,和他说一声下次一定会给你带到。

还有种担挑箩筐卖麦芽糖的,偌大浑圆的糖饼沾满了雪白的米土粉。吆喝方式有摇拨浪鼓的,也有敲小铜锣的。交易方式是以物换糖,实际上是收购废旧物品,货郎对村民拿来的破布烂棉花、旧瓶子、骨头、废铜烂铁等进行估价,交易时常会讨价还价,有时言语还有点过激,经过一番争执,最终还是笑嘻嘻地相互妥协,依据钱的多少,用一块长方形铁板,置于糖饼的上面,用一小铁块对其轻轻一敲,就分离开一长条形糖饼,这时置换者往往嫌糖块小,卖麦芽糖的常常会再敲一小块以满足对方。

汪曾祺在《蒌蒿薹子》里是这样形容敲糖的:“有的做成直径尺半许的一个圆饼,肩挑的小贩趸去,或用钱买,或用鸭毛破布来换,都可以。用一个饱刃形的铁片楔入糖边,用小铁锤一敲,丁的一声就敲下一块。云南叫这种糖叫丁丁糖。”

那时候,农村大多人家都很困难,平时将废旧东西收起来,连妇女梳头时掉在地上的头发也如获至宝,一根根捡起来积攒着。小孩子们特别留心家里的废弃物品,一听到拨浪鼓声,就抱着积攒的废旧破烂,就飞快跑到货担前去交易,嘴里咀嚼着黏牙的麦芽糖,脸上绽着称心的微笑。也有嘴馋胆大的,先是翻出家里的旧货换,后来竟翻出家里多年不用的长条形旧铜锁等贵重物品去换,等到家长发现了已经晚矣。别说他们了,我们知识青年遇上卖麦芽糖的,也会拿出牙膏壳什么的去换上一块糖饼,乐津津地享用起来。

如今的农村早已没有货郎担的踪影,当然也听不到货郎的拨浪鼓声。商店、小超市在乡间比比皆是,各类商品都较丰富,村民们不出村便可随心购买,村上的邮电连锁店还可以定购机票火车票,网上购物也流行到乡村,村民的生活水平与购物环境与以往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下乡插队时那欢快的拨浪鼓声和村民换物交易时的情景虽成了我的永存记忆,然而,每当听到著名歌唱家郭颂那首悠扬而动听的《新货郎》时,乡间货郎担的情景仍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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