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出去的字条

若兰

儿子小译读小学二年级，和同班的男生小羽关系要好，课间常一起玩耍。有一天晚上，我的手机上却弹出小羽爸爸的微信消息，是来告状的。他用手机拍下一张小译署名的字条：“小羽，我要揍你！”旁边还画了个拳头。我惊讶：素来善良的孩子哪里冒出来的暴力？

问明原委才知，原来，当时正要期末考，校内作业较多。课间，小羽赶功课，小译却像往常一样去挠他痒痒，小羽不理不睬，继续做题。小译就写下字条扔了过去。

当时，我急火攻心，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这样待人啊，便提起嗓门跟儿子讲了一通“道德经”。说着说着，儿子哭了。我想，知错就好，和小羽爸爸打了招呼，道了歉。

第二天，我和闺蜜提起这件事，没想到，她瞪着我说：“儿子是被训哭的，还是自己意识到错了才哭的？”我一愣。她又问：“你问过儿子，为什么写这张字条吗？他体会到对方的心情吗？”我不知所措。闺蜜给我支招，回去可以“罪案现场重现”，和儿子一起把那一幕重演一遍。

临睡前，我把儿子叫到书桌前。一听说要情景再现，儿子可来劲了，活蹦乱跳。先由我演小羽。儿子把字条扔过来，我问他，你为什么要写这句话？儿子脱口而出：“开玩笑的，其实就想找你玩嘛！”但看到那个棱角突出的拳头，我的心仿佛被捅了一下：“我们俩是好朋友。现在你要揍我，是不把我当朋友了？我的心好痛……”儿子一下子笑不出来了，眼眶里泪水在打转。

接下来换儿子演小羽。他接过字条，默默揉搓着，直到搓成一团，嘴角还一抽一抽的。我问他什么感觉。他说：“痛，有一点。”我慢慢打开纸团，对他说：“扔出去的字条虽然能收回来恢复原状，但上面的褶皱却再也撸不平了。我们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对别人的伤害是收不回来的，真正的友谊是容不下任何暴力的。”

次日放学时，我去接娃，见两个孩子手拉手走出校门。儿子悄悄对我说：“今天，我跟小羽说‘我错了，再也不伤你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