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狠狠教训“蒋介石顾问”

志愿军在山林中迫降残敌

美军官兵已没有北进鸭绿江的骄狂劲

巴大维（左）慌忙安排7师残部从海上撤退

◆白孟宸 张韶华

这段时间，美国主流军事网站都关注起电影《长津湖》在中国掀起的票房热潮，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部感动了亿万人的电影。同时，这些网站也建议美国军人通过各种途径来观看《长津湖》，理由是如果美军重视中国这样强大的对手，那最好能通过电影认真了解中国人对待“战争与和平”的态度，领悟中国军人“保家卫国”的力量源泉。

独木难支

未能深刻了解中国军人，正是美军在朝鲜战场上得到的教训。《长津湖》片中，与志愿军较量的美军一线指挥官里，只提到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和陆战1师师长史密斯，但真实的历史上，他们都对志愿军知之甚少。相反，另一位在长津湖败得很惨的指挥官——时任美国7师师长的戴维·古德温·巴尔少将倒跟中国有着悠久关系，理论上，他是志愿军入朝前唯一曾与中国共产党军队交过手的美国将领。

当然，大部分人对“巴尔”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但要提及他的中文名“巴大维”，熟悉解放战争的朋友都会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蒋介石在大陆的末任美国军事顾问团团长。巴大维，1917年11月入伍，参加过两次世界大战，参与创建美国第一支机械化师，曾征战在北非和南欧，但主要从事参谋和人事工作，和中国毫无交集。

此刻，中国大地正进行着命运的决战，1946年3月，美国陆军为支持蒋介石打内战，设立军事顾问团，6月美国通过军事援蒋方案，向国民党军提供两倍于抗战援华物资的武器装备。但倒行逆施的国民党当局很快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到了1947年4月，眼见局势严峻，美国战争部长帕特森提议成立联合军事顾问团，统合国务院、战争部、战略情报局等部门在华代表，提高援蒋效率，而他属意的团长人选就是老友巴大维。1948年10月28日，巴大维在南京正式出任顾问团团长兼美国陆军首席援蒋顾问，但此时国民党已在辽沈战役一败涂地，华中的国民党精锐也即将在淮海战场被解放军一扫而空。巴大维的团长生涯，充斥着与蒋介石等国民党高官的争吵，以及对中国军队的偏见，这既包括对国民党军腐败无能的鄙视，也包括对装备落后的共产党军队的轻视。1949年2月28日，巴大维在顾问团总结报告中指出：“即使美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坚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援助，在十年内也可能无法改造出一支与水平最平庸的美军作战单位相媲美的（中国）武装力量。”

目空一切

1949年5月，离开中国的巴大维在日本接任步兵第7师师长。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由于驻日美军骑兵第1师和步兵第25师要优先开赴前线，为补全两师员额缺口，正忙着搬到富士营区的7师成了“捐献单位”，大批人马被抽走，兵力降至9000人，只达到标准编制的一半，为此美军伙同李承晚当局，抓来8600多名南朝鲜壮丁凑数。当年9月，巴大维指挥7师参加仁川登陆，接着与美国海军陆战1师夺取汉城（今首尔），其间朝鲜人民军仅造成7师149人阵亡（其中106名是美籍军人），这加深了巴大维对亚洲人“不会打仗”的认知。

10月26日及29日，7师作为美国第10军的一部分，连续在朝鲜东海岸元山和伊院登陆，很快抵近鸭绿江畔。但由于推进过快，7师兵力不得不撒到交通线两侧的孤立据点里，反观并肩作战的陆战1师则行动较慢，当7师的32、17团都冲到中朝边境时，陆战1师还留在后面的长津湖，与7师的31团为伴。当时，巴大维乃至美军高层大多数人都没意识到这种分散部署的风险，尽管中国人民志愿军已入朝参战，但美军情报系统坚称志愿军不超过3.4万人，属于“散兵游勇”，美国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认定只需要应付一些“象征性抵抗”。

11月27日，阿尔蒙德强令史密斯率陆战1师从长津湖北进，责成7师掩护其右翼。但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7师除了31团，其17、32团都距指定位置有150英里之遥，加之突然降临的寒潮，士兵和车辆挤在山路上蠕动。滑稽的是，当史密斯抗命停止出击时，本是“配角”的巴大维却要求31团尽快接手陆战1师长津湖东侧的阵地，并派出副师长汉克·霍德斯准将去督战。巴大维拿出31团的两个营和32团一个营，加上野炮57营与一些坦克，组成由31团团长麦克里安指挥的团级战斗群，兵力达3200人（中国战史里多简称为“31团”）。虽说麦克里安得到的兵马不算少，但能指挥的实际仅有32团1营等少数单位，像拥有22辆坦克的坦克31连借口道路冰冻，迟迟不出动。另外，7师士兵没有像陆战1师那样穿上M47驼绒大衣，很多人只穿着陆军制式的HBT夏装和M43夹克，根本挡不住-30℃的低温。

丢盔弃甲

巴大维盲目乐观的好心情，在27日深夜被志愿军进攻给粉碎了。志愿军的轻步兵首先拿麦克里安战斗群中位置最突出的费思营（32团1营）开刀，在长津湖东侧的新兴里将其重创，麦克里安和前线部队都联系不上了。到了28日早晨，靠前指挥的副师长霍德斯意识到麦克里安战斗群深陷志愿军重围，慌忙命令坦克31连北上增援，自己也坐在吉普车里跟在坦克后面，但很快志愿军就击毁了多辆美军坦克，逼得霍德斯落荒而逃。当天上午，美国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坐着联络机进入长津湖战区，了解到不仅7师在新兴里遭了殃，连保守的陆战1师也在长津湖西侧的柳潭里被打得落花流水。可是，阿尔蒙德仍坚信长津湖周边只有小股志愿军活动，坚持要求巴大维推动7师继续攻击，并说出那句充满种族主义色彩的话：“你别让一群中国洗衣工挡住你。”

不过这时候巴大维似乎失去对部队的控制。28日夜到29日黎明，不仅是32团1营，整个麦克里安战斗群都被志愿军打得七零八落，连麦克里安自己都因错把志愿军当友军而受伤被俘，四天后死于志愿军收容所，32团1营营长费思接过战斗群指挥权。11月30日，巴大维赶到费思战斗群，向其传达自行撤往陆战1师集结地下碣隅里的命令，至于如何给这支残破的部队提供掩护，师长却什么也没交代。更可笑的是，美军所编写的战史里，巴大维竟在后面的长津湖作战中完全失踪了，经档案研究才发现是巴大维面对惨烈的战况陷入精神崩溃，整日以泪洗面，完全坐视费思战斗群被志愿军全歼。

草草收场

1951年1月，巴大维被新任侵朝美军司令李奇微以“缺乏进攻精神”、不适合继续指挥为由解职。虽然巴大维在长津湖战役中表现糟糕，但他在美军高层中却能呼朋唤友，考虑到他曾在诺克斯堡的装甲第1师当过后勤处长，于是上司安排他到诺克斯堡担任装甲兵学校校长。不过长津湖的惨败却彻底摧毁了巴大维的精神，1951年6月22日，他在国会出席检讨朝鲜战局的听证会，却连麦克里安/费思战斗群被全歼的日期以及具体伤亡数字都一问三不知。1952年巴大维选择了退伍。

美国历史学家斯蒂芬·R.塔菲将巴大维在长津湖的表现描述为“无助、痛苦、疲惫和心烦意乱”，并将他视为朝战美军“平庸将领”的代表，指责这类长期在司令部当参谋的军官缺乏临机指挥能力、稳定的心态和在不利态势下控制部队的能力。当然，塔菲也承认，虽然美军发动过如此多的低烈度战争，但真正面对一场世界大战时，美军的表现总显得不协调，更何况是面对志愿军这支根本不了解也无法想象的人民军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