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7月26日 星期五
鲜活的历史 绿瓦下藏着多少岁月故事
第10版:文体新闻/文娱 2022-02-19
冬奥会快结束了,来看看这座体育人的精神家园

绿瓦下藏着多少岁月故事

对外开放不久的体育教育博物馆

本版摄影 记者 王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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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冬奥会一块块金牌的决出,与体育相关的话题一次次地掀起讨论的热潮。在上海的东北角,有新中国成立最早的体育高等学府——创建于1952年的上海体育学院。若从长海路门进入体院校园,一转弯,就会发现在绿树掩映中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它以稳重典雅的歇山顶两侧配以庑殿顶,屋顶皆覆盖着墨绿色的琉璃瓦顶,镶嵌着金色的屋脊,飞檐斗拱,雕梁彩绘,轩栏隔窗,遥遥一望便可体味到中国古代建筑的妙处所在。在钢筋混凝土大厦包围的世界里,出现一栋张扬着强烈民族风格的建筑,真是令人诧异。正式对外开放不久的体育教育博物馆便坐落于“宫殿”的四楼。

见证 一派复兴传统的现代设计

这座建成于1933年的历史建筑被人们亲切地称为“绿瓦大楼”,89岁的它见证了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时人民想以此和市内的英法势力抗衡的“大上海计划”。绿瓦大楼就是“大上海计划”最先开工的重要建筑。据介绍,在上海体育学院档案馆里,仍珍藏着一份泛黄的建筑图纸档案。它是绿瓦大楼的原始建筑图纸,也是该建筑在上海仅存的一份建筑图纸。

整个计划由清华大学毕业、留美归来的设计师董大酉主持,在设计上,绿瓦大楼“以中国固有形式,参以新时代之需要,实用与美观并重”为原则,外观上以中国清代建筑为蓝本,建筑造型采用“涂彩飞檐梁柱式”,浓墨重彩而富有中国古代宫殿建筑的华贵气息;在内部功能上,采用现代化的水电设备,电梯、暖气、卫生等一应俱全;建筑整体全部运用钢筋混凝土结构,其斗拱、飞橼、雀替等构件均为混凝土材质。这种传统复兴的设计形式将民族风格与现代化结构、外部形式与内部功能有机结合起来,为中国民族建筑的发展开创风气之先。

据记载,1933年,大楼落成之时,国人振奋。万余人在大楼前的广场上齐聚一堂,上空有9架飞机掠过,盛况空前。1935年4月,有54对新人,穿着统一设计的婚礼服站在大楼的台阶下,举行了首届“集团婚礼”,新人新衣笑容灿烂,与新厦交相辉映。王开照相馆摄影师在大楼前为新人们拍摄了集体合影。美国派拉蒙、米高梅、福克斯三大电影公司也悉数到场竞相拍摄,制作新闻影片,传送至世界各大都市放映,使更多的人看到这一世界罕见的富有中国特色的新式婚礼。

追寻 一盏穿越时代的宫灯

建筑外的几个凸起的“龙头”与锅炉房管道相连,过去,每次锅炉房烧水,都会从龙的口中吐出白烟,龙仿佛真的腾云驾雾,如神话一般。今天,我们沿着丹陛浮雕“沧海云天日出图纹”旁的台阶上行,庄严之感油然而生。绿瓦大楼高31米,共有四层楼,占地面积6000平方米,总建筑面积近9000平方米。据上海体育学院党委宣传部副部长黄勇介绍,建校之初,没有专项的训练场馆,“绿瓦大楼曾经是体院体量最大的一栋建筑楼,多个体育项目的教学都在楼内进行,是师生主要的办公教学训练场所。”

推开钢制的仿木朱漆大门便是大礼堂,扑入眼中的是团花彩绘,大气磅礴,悬着的几盏宫灯把淡金色的光辉轻洒在厅内各处,600平方米大厅不仅无一根立柱,就连地面也全部采用水磨石工艺。

在如今满目应接不暇的繁花似锦中遥想八十余年前战火弥漫的岁月,绿瓦大楼被轰炸、被占领,东侧门楣上的石雕被切割下来运至日本,成为宫崎县一座所谓“和平塔”的一块基石……战争结束,江湾地区繁华不再,绿瓦大楼宛如一场被搁置的旧梦,饱尝荒芜与寂凉。黄勇告诉记者,现在眼前所见的宫灯悬挂之处,在最近的一次修缮前,挂的是白色西式吊灯。好在修缮时,发现了上世纪三十年代一家杂志对大楼落成有过十分详尽的报道,照片文字一应俱全,通过八十余年前模糊的影像才觅到了宫灯式样的点滴踪影,再一点点由现代匠人复刻制造。“档案保存得如此完善,甚至大楼建造的一些技术指标也在这篇报道中意外获得。”

复原 一抹窑火粹炼的绿色

对绿瓦大楼最近的一次修缮始自2016年,彼时,历经沧桑的绿瓦大楼早已一身“伤病”,需要彻底“治疗”。这次“治疗”从资料收集、材料研制、后期施工,持续了整整四年,直至2019年方才正式竣工。负责修缮的上海建筑装饰有限公司总设计师陈中伟告诉记者,绿瓦大楼最难修的地方恰恰就在于“绿瓦”。“接手修缮之初,屋顶的绿色琉璃瓦除碎裂之外,瓦片间杂草丛生。几十年来,大楼已经历过数次大修,屋顶瓦片不免有过替换,新旧绿瓦形成色差,绿得参差不齐。”为了绿瓦之“绿”,陈中伟带着团队到江苏宜兴,几次三番地调色烧制,一直到窑火粹炼出最初的那抹绿色,方觉对得起八十余年前建筑师的一片匠心。

色彩饱和度极高的彩绘也是绿瓦大楼修缮工程的重点与难点。由于留存下来的历史照片都为黑白照片,大楼外立面彩绘的修复只能按照其灰度的深浅对立面彩绘色彩进行分析,再者,历史上数次大修中多次对外立面的彩绘进行了修缮,因此其变更较大,“经过比对,大楼的整体外立面为和玺彩绘,头部位置为卷草纹饰;还有的为彩绘枋心,按照历史照片,推测出原状为团花龙草,而现状为西潘莲卷草纹饰。”陈中伟说。

在修缮过程中,陈中伟发现,内部装饰有所变化的地方也在于彩绘和灯具装饰。内部彩绘主要分为五种制式,一层彩绘为蝠磬和玺彩绘,天花为“寿”字彩绘,按历史照片二层为龙纹卷草和玺彩绘,天花可能为海棠彩绘,三层原会议室的天花彩绘为团鹤彩绘,二层东西两侧房为海棠花彩绘。“按照文物建筑修缮最小干预原则,对室内彩绘保留原状,进行小面积的剥离。有些被变为寿纹天花的,还原到团花天花。礼堂的天花样式只能查阅《中国明清官式彩绘做法》一书。大礼堂的传统彩绘吊顶已被白灰水以及后期的彩绘覆盖,现场工作人员轻轻擦除局部白灰水之后,才发现底下仍保留着原彩绘图案。”

在大礼堂外的办公室走廊,黄勇指着几片稍有斑驳的天花彩绘告诉记者,这几块是被意外封入天花板的原始彩绘图案,正因为被封存而躲过了历次的大修,幸运地保留了彩绘原貌,为最近的修缮提供了原始依据。“难能可贵的是,八十年余前的技艺,到现在,依然传承有序。”本报记者 徐翌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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