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青绿 雅俗共赏

俞果

今年央视“春晚”播出了舞蹈《只此青绿》，惊艳的形体造型，简约的服饰色彩，引爆了观众的热情。朱唇、远山眉、青绿长裙，背景源自宋代名画《千里江山图》的传奇。

两天之后，网上已有很多人在拗“青绿腰”的造型，这个舞蹈非常成功。

美在她是有故事的，爱江山又爱美人这个永恒的主题，兼而得之。其实，这个故事很长很长，甚至有些惆怅。《千里江山图》颇为有名，作者王希孟和作品都十分传奇。

王希孟十八岁时用半年时间完成了这幅长卷，令人不可思议。二十岁出头又突然死去，悬疑千年。而他又是以一幅画流芳百世，别无作品。他的资料极其少见，少到什么程度？宋朝保留了他的名字“希孟”，直到清朝才钩沉出他姓“王”。天赋异禀的天才少年，创造出当代国宝级巨制，竟连生平简历也付之阙如。

竟有此事，简直是岂有此理。

宋徽宗曾设立机构招聘“画学”人才，名额只有三十人。年仅十三岁的王希孟入选，成为了天子门生。在这三十人中除了王希孟，还有《清明上河图》的作者张择端。那么王希孟怎么二十岁出头就死了呢？绝对不应该呀。一说病逝，一说赐死。

清朝康熙年间有“十大才子”之称的宋荦在《论画绝句》中有诗写道：“宣和供奉王希孟，天子亲传笔法精。进得一图身便死，空教肠断太师京。”这进得一图是什么图？不可能是“上嘉之”的《千里江山图》；传说他又画了一幅不合时宜的《千里饿殍图》，惹怒宋徽宗，抹黑大宋，下诏赐死。从情理上讲，赐死说法应是对的。当时的北宋已是回光返照式繁华，在张择端创作《清明上河图》时，汴京已有《流民图》等暗潮汹涌。

王希孟为北宋人，他不知道后面还有南宋。徽宗钦宋两位皇帝被金国囚虏掠走，才有了衣冠南渡，临安一时，偏安一世。岳飞被害秦桧负罪，真正的决策者宋高宗不担责吗？如果抗金胜利，父兄归来，谁上谁下，这皇位如何安顿？高宗心里没有一点数吗？难保不会再现开国先祖的“烛影斧声”。

只此青绿或许蕴意颇深。中国画以水墨丹青代称，以赭石、朱砂、石青石绿颜料入画，称为青绿山水或金碧山水。皇家以金碧显辉煌，文人以水墨写雅韵。

徽宗的千里江山可能已经响起了西北方向的马蹄嘚嘚之声，金兵贪得无厌挥鞭疾进，如同梦魇，是他的心头之痛。徽宗钦宗高宗，都是才艺高手。但不是当皇帝的料。

宋朝很伟大，社会经济文化十分繁荣，甚至超过大唐。疆域虽不辽阔，恐难言千里。不过，今天的人们，依旧很喜欢宋风雅韵，繁花似锦，这大概是因为大宋是现代社会的肇始。

在王希孟、张择端之后，元代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也在今年央视“春晚”上婀娜演绎，以《忆江南》之名翩翩起舞。

只此青绿，曾经金碧，毕竟临安。东京梦华录，西园雅集图。雅俗共赏，兼多元并存，一同来讲好宋人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