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希节录《追寻逝去的时光》第二卷(在少女花影下)选段
画廊松荫里选择书画家有门槛:没有出过书,是不代理的。位于武康路上的松荫艺术,老板潘敦选择的艺术家有这条标准。所以,无论是董桥,扬之水,张大春还是白谦慎,在松荫里成就了与书画展览的佳缘。壬寅惊蛰,在此开展的是著述累累的翻译家周克希先生(见上图)。
前日惊蛰,春日明媚,武康路上众声喧哗。好在松荫里艺术空间藏得深,隐于376号武康庭深处的小楼,应了陈继儒的句对“背水临山门在松荫里”。二楼空间,传统洒金蜡笺的竖幅上,周克希先生节录了《追寻逝去的时光》《小王子》《包法利夫人》《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安徒生童话·丑小鸭》《波德莱尔诗选》的文字。文字都是周克希的译笔,所有的配图也由他亲笔完成。他指着《三个火枪手》的那张画道:“这是一开始的临摹我画得有点拘谨。但是陆灏和潘敦都说好,我就放心地继续书书画画了。”在半年时光里,他比大多数的画家高产,以书配画的样貌,林林总总约创作了50幅。还将自己对翻译的体悟——《译边草》摘句书法放于入口。“翻译,寂寞而清苦,但能把职业当做事业,能使技术成为艺术,又何尝不是人生的一种幸福呢?”他还告诉记者,书法和画画不是自己的本职,而是一次学习,书画是他在八十岁后找到了新的人生乐趣。他说自己倒不曾料到,他的自书自画这么受到欢迎,尤其是原创插图的《小王子》,天南地北的朋友们纷纷抢购“预订”。
周克希先生曾经翻译过那么多法语的文学名著,但写书画画的本事被知晓倒是很偶然的。在松荫艺术的某个作品镜框的夹层里发现了一份2014年的报道,有关他在复兴论坛的演讲。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埋下了周克希和画廊的缘分。画廊亦为周先生的个展费心准备物料,在拍卖行才用的切光灯将金色画框构出书画家的派头。画廊主人潘敦说,要表达对“有史以来第一位转行成职业翻译家的数学教授”的尊敬。作为数学教授和翻译家,周先生下笔书画,就是个“淡”字,不是平淡也不是寡淡,而是不在译文里喧宾夺主的“淡”。读得出渊博的文学素养,却没有什么刻意的经营,就像周克希先生的处世为人。
周克希先生看不出有80岁,一头银发,有着老派学者的淡然与笃定。预料有藏家友朋捧场,他备好了印章和朱泥,在纪念册上为来宾们钤盖,和翻译界、数学界以及书画界的朋友们招呼,自如地在中法双语中切换。“我教过将近30年数学,又用30多年时间翻译了一些文学作品。两种迥然不同的消磨方式,充实了我的大半个人生,让我有幸领略了两种不同的美。如今,我想用另一种方式来度过余生,那就是学点新东西,比如说学点书法和绘画。一个人老了还能学点东西,那更是上天的眷顾。”
本报记者 乐梦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