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中的感动与诗意

彭瑞高

跟新冠病毒对峙已进入第三个年头，我们已经习惯了，疫情总和眼泪在一起。

几个小学幼儿园的孩子们忽然成了“密接”。大的十几岁，小的才三岁，他们没离开过父母，犹如雏鸟一直在大鸟温暖的羽翼下。这天宣布他们要隔离，真有点猝不及防。路人看到孩子们在绵绵冷雨中，穿着肥大的防护服，拖着行李箱，跌跌撞撞走向大巴。他们一步一回头，眼中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当最小的那个孩子差点被肥大的防护服绊倒时，大人们都泪流满面。

一位建筑工人被检出阳性，当他走向救护车时，第一件想到的事，是给留守老家的儿子打电话。他对儿子说：“爸爸要关机了，怕你找不到爸爸，先给你打个电话。不要怕，儿子，爸爸没事，很快会回来。你要好好读书，照顾好爷爷奶奶……”不待师傅放下电话，同事们早已热泪盈眶。

我们也已习惯了，疫情总和感动在一起。

闵行有一群年轻的警察，从疫情一开始就进驻机场，负责入境旅客信息登记，并护送他们去集中隔离。在这波疫情袭来之日，我特别想念他们。我微信民警小丁：两年多了，你该换岗了吧？他说，没有，我还守在浦东机场。我说，那里风险这么大，你不想回来吗？他说，可这里总得有人守着啊。我说，记得你每天不停地消毒，把手都洗烂了，现在怎么样？他说，必须洗啊，冷天容易烂，现在好多了……他跟我说的都是大白话，可我听出，那里有一个男人的担当。

可疫情居然还能跟诗意在一起，让人们觉得有点不习惯。

我第一次看到以“邬、张”为主角的漫画。邬、张是上海医务界著名人士，前段时间市民特别想念他们：疫情正凶，你们去哪儿了？防控前线如果缺少他俩，就像欧冠赛不见C罗和梅西，NBA没有杜兰特和詹姆斯。恰在这时，一幅“邬张比心”的漫画风靡全网。上海防疫一线两位代表性人物突然同框出现，两个大男人像模像样做一个女性化十足的“比心”动作，让人舒心……

“网格化筛查”正推向全市时，又首次听到有人用上海话唱响《蛤蜊炖蛋》，这又给我们带来了诗意的感受——“蛤蜊炖蛋，伊本来是只菜。在上海，吃过的人全讲赞……医护工作者，没日没夜上班；社区志愿者，有家不能回……隔离等待，春天就要来。”上海话“蛤蜊炖蛋”与“隔离等待”同音，上海菜“蛤蜊炖蛋”还有心理疗效，上海人竟能把“隔离等待”的日子过得那么诗意！

一个人，只有健康，只有充满智慧，才能处处充满诗意。一个城市也是这样。两千多万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不可能永远没有困难；而困难，比成就更具有考验意味。在困难面前，如果只有眼泪，那是软弱；如果只有埋怨，那是无能；如果努力后还有开朗的心态，那就表明希望不灭；如果一边包扎伤口，依旧处事不惊，那就注定不可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