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味道

刘国斌

浙江东阳，那是我小时候在姚慕双周柏春的独脚戏中听到的地名，虽然知道此东阳不是那东洋，但是遇见东阳人，还是要开个玩笑寻寻开心。

喜欢美食的人大多喜欢火腿。金华火腿名声在外，是中餐食材的至尊，但是，你知道“金华火腿出东阳”吗？壬寅元宵节刚过，原东海舰队厉将军邀我一同回老家东阳参加其侄子的婚礼同时品尝地方土菜。这是一个寻访东阳美食的好机会，我求之不得。

抵达东阳的第一顿午餐，是厉将军的同学聚会，春寒料峭，羊肉补气又驱寒，我想起了赫赫有名的东阳羊肉，而上桌的第一道菜竟然就是千祥白切羊肉，羊皮朝上，晶莹剔透，就像那和田玉，瘦肉脂肪非常少，看上去就很鲜嫩，几乎闻不到羊膻味。厉将军看我筷头如雨点，就提醒我蘸酱油吃。确实，蘸上一点点酱油，羊肉的鲜味马上被吊了出来。千祥羊肉，名不虚传。

当天晚餐，主人安排我们又吃到了在上海非常少见的白切红皮羊肉。这是我第二次品尝红皮羊肉，上一次是在上海黄浦江边的九樽艺术餐厅，记得当时红皮羊肉一上桌，拍照片的、问问题的、查度娘的，忙了二十几分钟大家才下箸。在这里，我得到了证实，山羊被宰杀煺毛后，涂上羊血腌制，血渗进了皮里，煮出来的羊肉皮就是红色的。红皮羊肉成名于东阳上卢镇，被称为东阳上卢羊肉。这种吃法只在浙江有，他处少见。

厉将军问我是喜欢千祥羊肉还是喜欢上卢羊肉？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上卢羊肉有独一无二的卖点，而千祥羊肉鲜嫩美味，说是土菜，其实是乡情的体现。

东阳火腿，史称熏蹄，始制于南宋，据《本草纲目拾遗》董订本载：“兰熏俗称火腿，出金华者佳，金华六属皆有，唯出东阳、浦东者更佳。”其实我平时只喜欢吃一道用火腿作为主要食材做的菜肴，那就是蜜汁火方，其他时候，我认为火腿都是最佳配角，如苏州的五件子、扬州的大煮干丝。我一直记得当年在杭州东坡路“玉麒麟”吃过的钱塘江支鱼，那是用一片火腿一片冬瓜夹在鱼肉中一起清蒸的，鲜美无比，虽然那火腿是配角，却让我难以忘怀。而在东阳，我也确实没有吃到什么火腿大菜，但是火腿似乎无处不在，老鸭煲、豆腐煲，都有火腿的无私奉献。

如今，东阳人陆金龙在西藏林芝建立了藏香猪养殖基地，同时在郑州建造了现代化加工厂，意大利生产设备结合中国传统工艺，即将生产出可以生食的发酵好火腿，对葡萄酒爱好者来说，是个好消息。

在东阳喝喜酒，馒头焐肉，是最最重要的一道大菜，必不可少。馒头是发面做的，出笼时盖上大红喜字或福字，寓意恭喜发财，事业大发展。焐肉选用的是全国地方良种猪之一的“两头乌”，因其皮薄骨细，肉质鲜美，肉间脂肪含量高，故是焐肉的上佳之选。焐肉咸鲜，肥而不腻，而笋干饱吸了猪肉的汁水，将馒头撕开，夹着焐肉和笋干，一口咬下去，从雪白松软的馒头到焐肉汁水的溢出再加上笋干的脆性，这样的口感给味蕾带来了绝对的享受。有意思的是这个焐肉，切成了三角形，请教了几位东阳朋友，竟然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寓意。难道只是为了吃起来好入口吗？只晓得馒头焐肉，喜庆之宴隆重登场，这是必须的。

东阳两天，我还吃到了酒糟馒头和红糖馒头，有酒糟加持，馒头更香了。老人家都说吃红糖补血，红糖馒头就代表着营养。如果东阳馒头有性别，那么红糖馒头是女人馒头，酒糟馒头肯定就是男人馒头。

十分逼真的杨梅馃，这又是东阳的一道传统名点，以红糖、芝麻、糯米等为原材料制作而成，外面粘上染红的糯米，蒸熟后其外表鲜红如杨梅，甜而不腻。自古以来，东阳人就喜欢吃“杨梅”，每逢砌灶、定亲、嫁娶等喜事，杨梅都不可或缺。如今，寓意“红红火火、团团圆圆”的杨梅馃更是一年四季深受人们喜欢的吉祥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