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曾经那么热

沙润和

2019年，我参加了高考。记忆里的高考有泪水、焦虑和懊恼，当时显得那么沉重。三年间，我在大学里发奋学习，获奖无数，回过头去，一切已是过眼云烟，徒留独特的青春记忆。

第一场考试是春季英语高考（又称英语一考）。考试前一周，老师在无数次年级大会上强调，英语听力要带两个收音机，还说了个笑话：带两个收音机不仅能安心，还能在考场有人大哭大闹的时候，拔出天线戳他。我们哈哈大笑。

没想到，不幸还是出现了。到了考场后，我发现后座是好友小琳，心里踏实不少。听力开始试音，播放的是周杰伦的《告白气球》，我在心里偷着乐，今天那么幸运，一定发挥超常。突然，后座传来一阵哭声，我吓得一哆嗦，回头看，小琳哭着说收音机没有声音，她一遍又一遍刺啦刺啦地塞收音机的电池。我问她，你备用的收音机去哪儿了？她摇摇头。我脑子嗡嗡直响。

监考老师迅速赶来，同学们都很着急，建议把备用的借给她。千钧一发之际，监考老师迟疑了一会儿，出去找巡考老师。小琳哭得更加厉害，无助地东张西望，我也如坐针毡。巡考老师带来了坏消息，考试已经开始，不能借。我无奈回过身去。在无数次尝试无果后，小琳趴着抽泣，桌子都在颤抖。

考场恢复了平静，此时，听力也开始了。我刚听了五道题，耳朵里又是她的哭声，我没法集中注意力。手心开始出汗，头晕脑涨，听力结束拿下耳机，她还在哭。最终，我忍住没有拔出天线去戳她。

后来才知道，听力做到第七题，她摁住电池已经可以听清，但是她已完全崩溃，最终只考了七十几分。在后来的半年里，她的成绩一落千丈，本来是年级前十的骄子，最后去外地读了二本，我常想起她曾和我坐在篮球馆里聊名校理想。

可惜，命运也捉弄了我。一考之前，我的英语状态很好，本打算一鼓作气过掉英语，留出时间专攻老大难数学，但是一考受到干扰，成绩不理想，情绪受到影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数学毫无起色，语文没有突破，英语起伏不定，我常想，一考如果没有受影响，我不会这样，但没有如果。

接下来的备考充满了痛苦和欢笑。有一次，整个班考得很差，班主任坐在讲台上，淡定地说：“没错，今天我又当了‘八王爷’”（年级一共八个班，我们垫底），大家捧腹大笑。到了四月，我的数学竟然还在及格边缘徘徊，有一次我在年级组长办公室查成绩后崩溃大哭，哭了足足半个小时，急得路都走不动，老师只好一路安慰我，护送我去食堂吃饭。我唯一的乐趣是用记叙文的形式写议论文，一写就是一晚上。第二天我在体育课上偷偷去找语文老师聊构思，一方面也是因为在她办公室的大阳台上能看到全校的风景。老师爱写诗，有一位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她用诗一般的语言鼓励我，语文在我面前成了“小菜一碟”。

真正上了考场，一切都抛在了脑后，我考出了自己的水平。我果断选择了从小就心仪的法律。如今，我已向广阔的国际法律舞台走出了一小步。

回头看，高考只是人生中再平凡不过的一站，即使登上了山峰，山并没有变小，还有更高的山峰要去征服。高考值得怀念的或许是心无旁骛的那些日子，那些并肩战斗的好友、恩师，还有填志愿时的正确选择。

所有的担心、不堪、意外、喜悦组成了我高考的记忆。如今我仍会在梦到上考场时猛然惊醒，好一会儿才安心睡下。但梦醒时分，我还是很怀念那热血沸腾的青春岁月。

明起请看一组《幽默者是赢家》，责编刘芳。